可這一次,當他們再見到Konig時,卻隐約察覺到了某種異樣。
雖然他還是神神叨叨,粗布下的低語如詛咒般斷續,可不再像是個怪物,反倒
“他現在像個神經質的小孩。”Hesh皺了皺眉,低聲對Logan道。
仿佛有人終于教會了他,疼痛時該如何哭泣,而非撕咬。
而那個人,此刻正漂浮在風暴肆虐的海面上。
巨浪将她高高抛起,又狠狠拽下,海水灌進鼻腔,她像片蜉蝣般被洋流肆意玩弄。
這感覺太陌生了,Y/N從沒體驗過這種被自然當成玩具的滋味。
突然,整個天空暗了下來。月亮像是被什麼怪物啃食般,從渾圓到殘缺,最後隻剩一彎染血的月牙,最終徹底消失在漆黑裡。
那些發光的海底精靈們此刻也被海浪一次次打翻,無法在她身邊圍繞。
她就這樣在幽暗裡飄蕩着,天上的月亮又開始逐漸顯現。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Ghost,那個骷髅臉的男人。
一直以來她所接觸的這四個人裡,最搞不懂的就是他。
可現在,她躺在激流洶湧中,看着逐漸明朗的月亮,似乎理解了為何自己曾看不明白他。
或許因為Ghost,從來不需要被理解,隻需要被見證。
他隻是風暴中那輪拒絕墜落的月,用最冷的光,審判最深黑的夜。
Y/N想起了他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殘酷。
而她似乎運氣很好,不生不死不滅,能看盡世間萬物。
可Y/N卻從未像現在這樣真切地感受過痛苦。
她想自己應該活了很久吧,應該見過的比他們所見的都要多得多吧,可她卻想不起了。
或許,這就是活太久的詛咒,記憶成了最沒用的東西。
她被海浪推搡着,心裡認真思考,“以後會不會也忘記他們?”
畢竟,人類的壽命那樣短,她會看着他們死去,然後繼續這樣活着,再次忘記。
對比人類短暫卻熾烈的生命,她卻終究無法被時間磨損,反而被記憶背叛,她的存在,成了一道無意義的循環。
記不起,比失去更殘忍,連悼念的資格都被剝奪。
人類或許害怕死亡,而她害怕的是,連悲傷都留不住。
若未來某天,連他們的面容都模糊,那她的永生,不過是一場無人見證的流放。
她第一次嘗到了海水的鹹,原來,海是這個味道。
或許,她能夠讓他們不死?畢竟,她的碰觸能治愈傷口,她的血液能讓人起死回生。
說不定,她還有什麼本事,是她自己忘記了?這個念頭像閃電般劈進她的意識。
如果永生是詛咒,那分享永生會不會成為另一種救贖?
第二日的月亮剛剛爬上來時,Y/N踩着落葉往回走,靴底碾碎了幾顆熟透的野果。
她突然很想念安全屋裡的一切,熱可可蒸騰的甜香,三明治裡融化的芝士,還有窩在Konig的戰術背心裡打瞌睡的溫暖。
Y/N躍上樹枝,想着回去後,那些面罩下的表情一定很有趣,雖然看不見,但總有一天能完全讀懂那些細微的顫動,就像讀懂林間風聲的訊息。
遠處傳來轟鳴,一抹熟悉的猩紅車燈閃過道路。根本不需要辨認,Krueger那身标志性的裝束,隔着整片森林都能認出來。
她彎起眼睛,加快腳步朝那個方向躍去,沾着泥點的褲腳驚飛了幾隻山雀。
突然,一輛灰藍色舊轎車從Krueger身旁駛過,車速慢得像觀光。
車窗降下,司機探頭問了幾句,似乎隻是對那輛改裝摩托感興趣。
咻!
一道銀光從後窗閃出,不是子彈,而是一支麻醉镖,精準紮進Krueger頸側。
“砰!砰!”
Krueger的反應快得恐怖,幾乎在中镖瞬間就拔槍對準轎車連開兩槍
但子彈隻擊碎了後視鏡。他的手臂開始發抖,瞳孔渙散,最終像座崩塌的鐵塔般重重栽倒。
車上跳下三個穿連帽衫的男人,動作利落地架起Krueger扔進後備箱。他們的衣領下,染血的倒十字項鍊在夕陽下反着暗光。
從停車到劫人,全程不到十秒。
一切發生得太快。
像Krueger這樣的人,竟然會被如此簡單粗暴地擄走,連Y/N都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她甚至以為那輛疾馳而過的車裡,坐着的或許是Ghost他們。
Y/N快速沖到路邊時,那輛車早已消失在公路盡頭。地上被遺棄的摩托車,輪胎還在微微打轉,引擎的餘溫尚未散盡。
她幾乎沒有猶豫,縱身躍上公路旁的樹梢,纖細的身影在枝幹間輕盈穿行。
高處的視野開闊,她沿着公路的方向疾追而去,像一隻鎖定獵物的獵鷹,目光緊鎖遠方揚起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