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嘉軒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手裡的牌,也朝落地窗看了過來,對眼前的場景有些吃驚。
陳宗禮冷冷開口:“你就學好了?!喪彪、刀疤強……誰不是人手一把西瓜刀砍人的主?你不是全認識?”
果然,知道太多“黑曆史”就是有弊端!
莊嘉軒悻悻道:“我錯了行吧?!”
陳宗禮把實現挪回面前的牌桌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下點着賭桌,
由于陳家的光環,從來都是别人想來巴結他,他鮮少費心去主動結識什麼人。更别說是大飛這種“江湖兒女”。
他記得,上次在賽車場,陳一諾賽車赢了大飛的錢,估計他倆就是從賽車開始,一來二去認識的。
那麼問題來了,小卷毛認識大飛,是偶然,還是處心積慮呢?如果是後者,陳一諾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隻是為了進賭場嗎?
小卷毛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腦袋上的卷毛還多……
這時,一個服務生領着大飛和陳一諾一行人橫穿賭廳,氣勢洶洶地往他們包間方向走來。
“操!怎麼往我們這邊來了?”
陳宗禮和莊嘉軒立刻轉身,背對落地窗,裝模作樣地繼續玩牌。
“砰——”一聲響,他們踹開了旁邊包間的門,莊嘉軒稍稍松一口氣!
大飛指着包間裡的人,熟門熟路地吼道:“除了長(Chang)毛,不相關的人滾!!”
賭客和荷官從包間陸陸續續跑出來,房間隻剩下那個叫“長毛”和他的幾個小弟。
“嘿!長毛哥正六連勝呢!你們誰啊,過來攪局!”
他們紛紛站起身,跟大飛兩撥人相互頂着,互不相讓。
大飛摟着陳一諾的肩膀,對他們說:“我是青城幫大飛,今天給弟弟出氣!”
青城幫在“堕落街”的勢力是出了名的。在這裡混的,誰不知道青城幫二把手大飛哥。
幾個小弟眼裡透出猶豫,長毛卻絲毫不懼,他叼着煙,眼神猥瑣:“大飛哥,我不認識你弟,不過……我前幾天在鳳蘭樓,把一個小男孩操/瘸了……不是他吧?”
聲音難聽,話也難聽。
大飛這邊像約定好似的,沒再說什麼。由着陳一諾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
“放心,我也不認識你,隻是想讓你看看這段視頻。”
他點開手機,裡面正播放一段監控攝像。一個長發男人用點燃的玻璃酒瓶朝角落砸着,畫面裡充斥着那人的咒罵聲,以及玻璃酒瓶的爆炸聲。
陳一諾拿手機的手很用力,以至于能看清手背骨骼脈絡的突起。
他問:“視頻裡,扔酒瓶的人,就是你嗎?”
長毛擡起下巴,瞥着陳一諾,桀骜不馴道:“小朋友,我叫長毛是因為我留長發!但不代表,留長頭發的男人就是我吧!”
像是早料到他不會認,陳一諾冷漠道:“把人帶進來。”
大飛的小弟推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有些怯懦,目光閃躲。
陳一諾指着他,介紹道:“這位是士多店老闆,這段視頻從他店門口的監控拿到。老闆麻煩你認一認人,那晚在你士多店旁邊扔啤酒瓶還點火的人,是不是他?”
老闆小心看了長毛一眼,被對方惡狠狠瞪了回來,立刻被吓得滿臉驚恐,遲遲不肯表态。
大飛忍不住吼道:“知道什麼說什麼,别怕,大飛哥罩你!”
有了大飛這句話,老闆這才松動了,他點頭道:“是……是他。每次,他來買酒,第二天我士多店旁邊就都是玻璃渣。”
長毛瞪了他一眼,輕笑着問:“什麼意思?現在用玻璃瓶砸牆發洩一下情緒,犯法嗎?”
“砰——”一聲巨響,長毛就被陳一諾突如其來的一個側踢,把人和賭桌同時踹倒。房間内傳出一聲巨響,桌上的撲克牌、籌碼、啤酒瓶,丁零當啷掉了滿地。
所有人都沒想到,陳一諾看着個頭不高,小小年紀,這一腳的爆發力居然如此驚人。
長毛捂着胸口,一臉狼狽,他嚷:“小兔崽子,他媽瘋了!!”
陳一諾二話不說,坐在他身上,掐住他脖子,用手機怼他臉,呼吸聲很重:“你好看看!你用酒瓶砸的是牆嗎!”
“你他媽砸的是狗!!你這個人渣!!!”說罷,摔開手機,毫無理性地朝長毛的門面一拳拳砸落。
手機被丢到一邊,視頻的聲音放到最大,除了罵聲和玻璃聲,還能聽見狗的哀嚎聲。
長毛被一拳拳揍得眼冒金星,但他經驗豐富,趁陳一諾不注意,伸手抓住地上一個啤酒瓶,整個敲在陳一諾頭上。
“嘭——”一聲,玻璃碎和酒液,漫天開花。
陳一諾隻覺得眼前出現一片眩暈,緊接着,他被長毛擡腳踹開。他這腳力度很大,陳一諾飛出去的刹那以為自己要升天。
眩暈感消失的同時,他像一灘肉,被撞在牆上,二次撞擊,令他爬倒在地毯上,疼得直冒冷汗,動彈不得。被啤酒瓶敲過的地方,流下了黏糊糊的液體,染紅了他的視線,看上去比長毛傷得還重。
長毛拿着缺口的玻璃瓶,站起身,一腳“咔嚓——”,踩碎了厚瓶底眼鏡。
他左眼被揍得腫起,對着陳一諾咬牙切齒:“去你媽的神經病!今天讓爸爸好好教你這個狗娘養的小雜種!!”
說完,舉着缺口的玻璃瓶直接往陳一諾的眼睛刺過去。對方的速度太迅猛,陳一諾根本沒有閃躲的機會,他閉上眼不敢看……
完了。
他不用戴眼鏡了,他要瞎了……
……
“咔哒——”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陳一諾顫抖着睜開眼,視線裡出現了一柄槍,而槍口正抵着長毛的額頭,他手上缺口的啤酒瓶,則停在半空。
長毛雖然被槍指着,嘴上依然不幹淨:“你他媽誰啊!關你什麼事?!”
陳一諾以為拿槍的是大飛,結果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是我弟!你說關不關我事?”
陳宗禮??陳一諾以為自己被砸傻了,不敢相信。
長毛啐了口唾沫:“他怎麼那麼多哥啊,你又是什麼來頭?怎麼敢帶槍!”
“鬥金”不允許帶武器,進門要搜身,這是規矩。
沒想到,對方笑笑,手指放在扳機上:“想聽原因,你就得死在這兒,還想聽嗎?”
他的話沒有語氣,卻有濃烈的恐吓性。他對身後的人說了句:“先把人拉走。”
一個西裝從他身後跑到陳一諾身旁,問道:“小崽子,能走嗎?”
陳一諾用染血的眼睛一看,是梳着油頭的莊嘉軒。那拿槍的人,真的是陳宗禮。
他虛弱地點點頭,被莊嘉軒架着肩膀站起身,他半邊臉都是血,跟陳宗禮相互對看了一眼。他從沒見過陳宗禮表情如此嚴肅。
他跟着莊嘉軒離開包間,背後傳來長毛的辱罵聲……
莊嘉軒趕緊拉着陳一諾離開“鬥金”,一路帶到車上安頓好,才放心。
陳一諾心裡忐忑,拽着莊嘉軒的衣袖:“莊少,你快回去看看我哥!”
賭場裡面全是古惑仔,陳宗禮一個人在裡面,他不放心。
莊嘉軒翻了個白眼:“現在知道擔心你哥了?我那麼想當古惑仔的人,都不敢一個人來鬥金!你倒好,一個未成年人來尋仇!你怎麼不考慮考慮後果??”
無論是古一諾,還是陳一諾,他父母雙亡,家道中落,他總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他可以不在意後果。
可陳宗禮不一樣啊!他是四大家族的陳宗禮!陳家嫡孫!他怎麼能去冒這個險?
他心裡内疚,手指把衣服下擺捏得皺巴巴。
看着平日在賽車場上耀武揚威的陳一諾,此時滿臉血,渾圓的眼睛蒙了一層濕漉漉的霧,那模樣,莊嘉軒心也軟了。
一手把他按在座位上,語重心長:“放心吧!你哥沒那麼弱!”
“他在裡面替你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