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顔本打算這麼說。
然而話到了嘴邊,她偷偷地打量了下溫皎的表情,發現她正抿着唇看着自己,一臉的嚴肅和認真,便知道再說謊隻會讓誤會更深,終于垂下頭坦白了:“排了六個小時。”
“為什麼?”溫皎問:“排了六個小時就為了買奶茶?”
“你不是說想喝奶茶嘛。”
溫皎微微一怔,低頭看她,和她穿着一模一樣衣裳的女生眼睫低垂,長而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我就是想對你好,希望你能開心。”
"如果你覺得開心,我就會更開心。"
溫皎記得當時的自己沉默了很久沒說話。
周子顔的很多行為在她看來毫無邏輯,她甚至一度以為對方這麼富有,卻買很多廉價同款明晃晃地放在宿舍是在故意膈應她。
溫皎怎麼都沒有想到,周子顔對她的好感從一開始就是滿的。
買來的奶茶最後被同一層的姐妹們消滅了。
溫皎陪在周子顔的身側,幫她拎着奶茶袋子,監督她一個宿舍接一個宿舍地敲門。那是周子顔一學期以來,第一次和除了室友之外同專業的人說話。
雖然鬧了一場烏龍,但周子顔也不是沒有收獲。
那天開始,在她背着書包上下課的路上,開始有人笑着和她打招呼了。
.
家。
周子顔躺在床上,聽着浴室裡傳來的稀裡嘩啦的水聲,大腦不自覺地開始想象溫皎此時濕着頭發,發尾滴水,仰着頭的模樣,她的臉頰漸漸紅了起來。浴室的水聲戛然而止,她急忙拿起床頭的冰袋,敷在紅得像發燒的臉頰上,生怕被溫皎看出端倪。
腳步聲漸近,周子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隻是腳步聲剛傳到敞開的卧室門能看到的位置就消失了,轉而走進另一間卧室,周子顔暗自松了口氣,但又覺得有些遺憾。
看到喜歡的人出浴,但凡是個生理正常的人都會有反應,她心情很複雜,既期待溫皎知道她的欲望,又惶恐這樣會把對方吓走,最後隻能提心吊膽地卧在床上,祈禱老天的眷顧。
過了一會,卧室的門被敲響,周子顔本就沒有睡意,隻是假裝閉眼,一聽到敲門聲,她立刻睜眼,視線望向門外。穿着淺白色絲綢睡裙的女生站在門外,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和雪白的肩頸,很有禮貌地問她:“我可以進來嗎?”
周子顔咽了咽口水:“可以。”
溫皎走到椅子附近,雙腿交疊,玉白的腳趾微微翹起,低頭查看止痛片和藥油的說明書。周子顔翻了個身,背對溫皎,臉色通紅,溫皎察覺到她的動作,表情微微愣了下。
“藥油一天一次,今天不用再塗了,止痛片最多一日兩次,這個藥副作用大,疼得實在受不了再吃,我給你放在床頭了。”
溫皎起身倒了杯熱水,她站起來,視線更加開闊,端着溫熱的水杯,能看到對方微紅的側臉和蜷縮起來的腳趾。
她穿得很暴露嗎?
平時在宿舍裡,溫皎就總是穿這件睡衣,她記得自己經常會和周子顔視線相撞。雖然對方總是眼神飄忽躲閃,但她從未沒多想過,隻以為她是容易害羞的性格。現在想想,或許是她太遲鈍了。
這件睡衣可以壓箱底了,溫皎心想。她微微彎腰把杯子放在周子顔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她想要離開,把隐私的空間還給對方,隻是剛剛一轉身,絲綢睡裙的蕾絲邊被輕輕地扯了一下,溫皎腳步微頓,垂眸看那雙手的主人。
“......溫皎。”周子顔聲音有些抖。
因為來的匆忙,周子顔什麼都沒帶,溫皎隻好給她找了一件自己的睡衣,深紫色的V領睡裙。溫皎自己穿得時候覺得很平常,沒想到周子顔穿上竟然這麼......
凸凹有緻。
“嗯。”溫皎看着她,眸光微顫:“怎麼了?”
“我之前在咖啡廳和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周子顔抿了抿唇,喉結艱難地滾動,語速很慢很慢,但态度卻異常堅決,不似往日那般柔弱可欺。
溫皎平靜地望着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我對你的喜歡,不是朋友或知己之間的那種喜歡,而是戀人之間喜歡。”
溫皎眼睫顫了顫。周子顔攥得裙邊的手指更用力了些:“我可以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請認真看待我......以及我們之間的關系。”
空氣似乎凝固了。
溫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正在說話的女生。
尴尬的氣氛讓周子顔忽然平靜了下來。
她擡起眼眸,仰頭望着安靜站在原地的心上人:“我已經沒法再忍受了。”
“你知道嗎,溫皎?”
“每次有人在你身邊停留的久一些,我都會崩潰,恨不得把對方所有的生平都翻一遍,隻為了找到一點黑料,向你證明你們并不合适。”
“看看我吧,隻有我永遠不會背叛你,隻有我...”
周子顔說話時,一直緊緊地咬住下唇,蒼白的唇瓣滲出幾滴殷紅的血珠,像開在脆弱白紙上偏執的罂粟花。她的心跳如雷鼓,眼前有些模糊,恍惚間唇間傳來淡淡的涼意。
一雙潔白的手輕輕地撫過了她的嘴唇,擦去了那滲出的血珠,隻留下那冰冷的、純潔的柔軟觸感。
“我知道了。”溫皎看着被咬破的下唇,眉頭微蹙,她從藥箱裡找出止血的軟膏,用棉簽輕輕地塗在被犬齒咬壞的下唇處。
她動作小心,帶着珍重:“......我會好好考慮的。”
"我們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