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問題。
而是,這個問題的存在剛剛好。
醫生走出病房後,裡面的尖叫聲很快就停歇了。周子顔從極度的恐慌中慢慢恢複神智,護士終于松了口氣。
窗外昏黃的天空逐漸變成漆黑的墨色。周子顔虛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緊閉。半睡半醒之際,她感覺到有什麼正在流逝。衰弱的神經瞬時清醒。
“溫皎!”
周子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扯住溫皎留給她的背景。她哀求道,“溫皎,我好害怕,你能不能留在這裡陪我。”
“我真的好害怕。”
溫皎垂下眼睫,她猶豫時,眉頭蹙在一起,霜雪般美麗,“可是……”
“可是什麼?”周子顔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燒了起來,胸口陣陣發悶,那種讓她抓不住摸不着的感覺又來了。
那雙墨水畫般的眼睛望了過來,“愛麗絲還在别墅裡等我。”
溫皎拿出手機,按亮屏幕。周子顔無意間看到了她的手機屏保,一個腰長腿細,穿着紅色比基尼,一頭金發,皮膚黝黑的火辣女人。
周子顔緊繃的神經再次斷掉,她松開手,整個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溫皎眼底劃過一絲意外。
“如果你實在害怕,我可以今晚……”
“你回去吧。”
溫皎愣了下,她看到周子顔虛弱的朝她笑了笑。
周子顔強撐着維持最後的底線,克制着她對溫皎本能的依賴。她強迫自己轉過頭,用被子遮擋住餘光能看到溫皎的視線。
視野盲區裡,溫皎眸色幽深。片刻後,病房的門被重重關上。
這一夜周子顔睡得很不踏實,夢中的她又看到了那個男人惡心的正臉,她的耳朵裡充斥着謾罵,還有小貓凄厲的慘叫聲。
周子顔睜開眼,病房裡的簾子還沒拉開,她感覺有些奇怪。按響床頭尋求幫助的紅色按鈕,仍然半天都沒有反應。
她饑腸辘辘,穿上拖鞋,準備去病房外叫值班的護士幫她準備些好消化的食物。
推開門,周子顔看到一個不男不女的怪人坐在門口家屬等待的椅子上。對方戴着黑色帽子,帽檐壓低遮住了眼睛,藍色的醫用口罩把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周子顔的眉頭微微皺起,正要詢問對方的身份。
坐在椅子上的怪人突然擡起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他黑色的眼珠隻占整個眼睛的一小部分,眼球上下都是大面積眼白。
周子顔愣了下,隻見男人緩緩摘下醫用口罩,那張她噩夢中見過無數次猙獰的面孔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男人一臉獰笑。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聲穿透整間醫院。
溫皎趕過來的時候,私人醫院的醫生個個灰頭土臉的。
“溫總。”一個女醫生走了過來,看着精神狀态極其不穩定的病人歎了口氣,“病人現在情況非常不好,拒絕任何人靠近她,您看……”
她話音未落,溫皎徑直朝周子顔走過去。女醫生急忙攔住她,“沒用的,有人靠近她,她就會突然尖叫,恐慌症發作,扯頭發傷害自己。”
溫皎推開擋住她去路的手臂。女醫生無奈,隻好給讓開一條路。
病人的神經極其敏感,隻要有人靠近立即就能察覺到。因此,溫皎一走進她,病房裡立即就響起了尖叫聲。
女醫生對着周圍人攤了攤手,“我就說吧。”
每靠近一步尖叫聲都愈演愈烈,溫皎卻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離病人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女醫生眉頭皺起,“溫總!”
溫皎走到玻璃窗邊,鉗制住肩膀顫抖,眼神飄忽的周子顔,“看着我,周子顔,看着我。”
對方依舊沒反應,隻是一個勁的尖叫顫抖。
“看着我!”
女人冰冷的吼聲在一瞬間蓋過了持續不斷的尖叫,緊接着病人顫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了下來。
醫生們都一愣,“還有這種療法。”
在各種分不清善惡的勸告聲中,周子顔認出了專屬于溫皎的聲音,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也不能放手。
神經質的病人突然變成一隻溫順的綿羊,乖巧地窩在主人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