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葉斯林蜷縮在床邊地上,全身發抖,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的眼睛半睜着,卻沒有焦點,顯然還在夢魇中。
“醒醒!”香秀蹲下身,輕輕拍他的臉,“你做噩夢了。”
葉斯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他的眼睛終于聚焦,認出了香秀,立刻松開了手。
“對不起,”他的聲音嘶啞,“我……夢到了一些事情。”
香秀揉着手腕,借着月光看到上面已經紅了一圈。
葉斯林也注意到了,表情更加愧疚。
“沒事。”香秀說,“你夢到什麼了?”
葉斯林的表情突然變得警惕起來:“我說了什麼嗎?”
“就快跑之類的。”香秀觀察着他的反應,“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葉斯林搖搖頭,但香秀看得出他在撒謊。
他的眼神閃爍,手指無意識地揪着睡衣下擺,整個人緊繃着。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香秀站起身,“繼續睡吧,地上涼。”
她轉身要走,葉斯林突然叫住她:“香秀。”
“嗯?”
“謝謝你。”他的聲音很輕,“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死在雨裡了。”
香秀心頭一顫。
她沒說什麼,隻是點點頭帶上門離開了。
回到自己房間,香秀再也睡不着了。
她坐在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發呆。
葉斯林那個警惕的反應,看起來一點都不正常。
他肯定不是普通的流浪漢,那麼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俊美男孩,莫不是從哪個大戶人家走散的?
她突然想,他會不會是被拐賣到黑煤礦的?
她以前倒是聽說過這種事,有些黑心礦主會買人去下井,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應該沒有了吧。
她輾轉反側了很久,直到天漸漸亮了。
她歎了口氣,決定不再多想。
無論如何,先讓他在家裡養好傷再說。
至于其他的……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戒指,心裡突然湧起一絲莫名的期待。
也許……也許他永遠恢複不了記憶呢?
也許他會留下來……香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又有些羞愧。
人家遭了這麼大的罪,她卻在想這些……
天亮了。
香秀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等今天賣完了豆腐腦,她得去屯子裡買點菜,以前她自己一個人,吃飯糊弄,現在多一個人,她也得做點好吃的了。
還有再扯點布做件衣服吧,葉斯林穿的那套舊衣服實在太小了……
想到這裡,香秀忍不住笑了笑。
不過,葉斯林起得比她想象中早。
香秀穿好衣服推開門,看到葉斯林背對着她,正在清掃昨夜暴雨打落的樹葉。
他還穿着昨天的舊衣服,寬肩窄腰的線條格外好看。
“怎麼不多睡會兒?”香秀走到院子裡,聲音裡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葉斯林轉過身,額頭上挂着細密的汗珠。
“習慣了早起。”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讓香秀心頭莫名一跳。
“傷好些了嗎?”
葉斯林點點頭:“多虧你的照顧。”
他頓了頓,指着牆角堆放的柴火,“我看柴不多了,下午我去後山砍些回來。”
“不用急……”香秀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他的……
衣服太緊了,顯得有些明顯。
香秀臉一紅,扭開了臉。
葉斯林使勁拽了拽衣服下擺,“我去做早飯,你歇會兒吧。”
“你會做飯?”香秀驚訝地挑眉。
“試試看。”葉斯林把掃帚靠牆放好,徑直走向廚房。
香秀跟進去,看着他生火、舀米、洗菜,一氣呵成。
竈膛裡的火苗歡快地跳躍着,那雙修長的手做起粗活來竟也靈活得很,不一會兒,米香就飄滿了整個屋子。
“你以前經常做飯?”香秀靠在門框上問。
葉斯林攪粥的手停頓了一下,眉頭微蹙:“記不清了,但手好像自己有記憶。”
香秀沒再追問。
她發現,每當觸及過去的話題,葉斯林要麼沉默,要麼巧妙地轉移話題。
她不是不好奇,隻是不忍心看他為難的樣子。
早飯很簡單,白粥、鹹菜和煎雞蛋。
但香秀吃得格外香,或許是因為不用自己動手,又或許是因為對面坐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