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一架未來感十足的空客A350-900沖破雲層,降落在A市國際機場。
十分鐘後,宴淩舟一邊低頭回複着手機上的消息,一邊快步走出VIP通道。
新來的助理小李推着行李車,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後,探頭去問一旁的中年秘書:“方秘書,咱們老闆一直都這麼忙的嗎?”
方秘書挑了挑眉,壓低聲音:“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我這次跟着老闆出差,十天裡面他有一天睡夠五個小時沒有?十天十二個城市,不是在談判桌上,就是在趕往談判桌的路上,就連在交通工具上都在看資料、改方案,他真的是人嗎?”
聽他說得誇張,方秘書不由得失笑。
他還沒出口解釋,小李又靠了過來:“我昨天看見宴總在吃藥,是不是H國人吃的那些紅參什麼什麼的?這玩意真能讓人撐這麼久?我去搞點給今年高考的表弟行不行?”
方秘書腳下一頓,眉頭立刻皺緊了:“這也是你能打聽的嗎?趁早歇了這心思。高三的學生學會平衡學業和休息時間也很重要,吃藥透支絕不是好辦法。”
說完他不再理會小李,快步跟上宴淩舟的步伐。
知道宴淩舟在吃藥的人并不多,而方秘書跟了他好幾年了,看見的次數自然比旁人多。
但他很知道分寸,從來不問,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幾年下來,他看見過不少宴家人對待宴淩舟、對待宴淩舟吃藥這件事的微妙态度,更是隻當自己瞎了,從來都不曾看到過。
思索之間,三人已經走出了VIP通道,黑色豪車無聲地滑停在門口,小李連忙上前,把行李放好。
“服務方案的修改意見我已經發給你了,你和投标團隊交代一下,今晚改好,明早十點開會過一遍,加班費按照平時的三倍預支,項目結束後給兩到三周的帶薪假期。時間緊迫,請大家務必辛苦一下。”
方秘書連忙點頭,拉開車門等宴淩舟坐好,自己才坐在他身邊。
“後面還有什麼行程?”
放下手機,宴淩舟的指腹重重碾過眉心,聲音裡終于顯露出一絲疲憊。
A市上空的雲層很厚,方才還有一線天光,這會兒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黑暗的車廂裡一片寂靜,司機和小李上車後都沒有說話,似乎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街燈從車窗外閃過,照亮宴淩舟挺拔的側影。
秘書看向平闆,聲音平直:“集團那邊,今晚還有個視頻會,是關于配合相關部門精神文明建設的相關讨論;您這次出差期間,集團又開了一次董事會,人事上有些變動,需要您知情;您二伯之前來了電話,說董事長這兩天清醒的時間多了些,讓您回來後去趟醫院;還有就是……”
方秘書突然有點不忍心了。
宴淩舟今年不過27歲,但六年前出國參加國際聯合培養計劃的時候,已經開始在M國負責宴氏相關業務。
當時他獨自一人尚能學業、公司一把抓,聲名鵲起的同時還能保持大量運動,不時參加些體育競賽,甚至還拿了幾個搏擊冠軍。
可從今年五月份畢業後在集團任職到現在,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公事私事不斷。
他們做牛馬的搞完一個項目好歹還有半個月到一個月的帶薪假期,作為老闆的宴淩舟卻是帶着三個團隊連軸轉,比牛馬還要牛馬。
“還有什麼?”宴淩舟看了過來。
車窗外的燈光掠過他的眸子,像是雪亮的刀光閃過,壓迫感十足。
方秘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還有,小陳總說給您發過信息,今晚有個聚會請您務必參加,是一個哥們的單身派對。再就是,一位姓石的先生提醒您,您答應在這周内給他回話的,具體什麼事情他說您知道。”
照着平闆一口氣說完,方秘書暗暗在心裡歎了口氣,拿起電子筆準備記錄。
宴淩舟靠上椅背。
他阖着雙眼,語氣卻毫不遲疑:“精神文明建設讨論的郵件我已經轉給大伯了,他一向是集團的發言人,你提醒一下吳秘書讓他準時參會。人事變動總結個表格給我,我晚上看了明天過去簽字。醫院那邊,小李?”
副駕上的小李立刻開口:“我哥剛發消息來,說董事長已經睡了,因為用了鎮定劑,今晚估計醒不過來。”
“嗯,給你哥帶聲辛苦,費用照舊。”
宴淩舟輕輕理了理袖口,吩咐司機在地鐵中轉站停車:“這幾天你們都辛苦了,先回家休息,明早九點過來開會。”
接着他阖上眼睛:“去半音”。
“半音……半音……哦,在這裡!”
溫阮拎着林煦的兔女郎女仆裝,拿着手機導航,在迷宮一樣的小巷裡轉了足足十五分鐘,才終于找到他說的那家私人會所。
“媽呀你總算來了!”林煦急急忙忙跑出來,接過溫阮手裡的袋子,順手把另一件衣服塞進他懷裡,“今天走得太慌了,居然帶錯了這件開了線的,多虧有你。”
半音是一座八層小樓,位于市中心的花園娛樂區,從外面看,并沒有什麼太特别的地方。
但今天林煦的那件女仆裝讓溫阮刮目相看,他接過林煦的衣服,偷偷探了探頭,想要看看裡面是什麼樣。
“就知道你對這兒感興趣,我可先說好,這兒可是正經做生意的地方,我穿女裝也是很純潔的表演,你可不要腦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林煦看了眼party那邊,伸手挽住溫阮:“你來都來了,順便吃點東西再走吧。”
他一邊走一邊把衣服從袋子裡掏出來,順手把用不上的兔耳朵發箍夾在溫阮頭上:“這外面的路跟蜘蛛網似的,你這個大路癡一會兒别走丢了。我們有早下班的同事開車來,住得離A大不遠,等會兒他下班的時候把你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