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快速和她對視了一眼又移開視線,嘴角一側上揚,像是不欲多說,又像是壓着怒火,利落地轉身離開。
被看不起的年輕人聳了聳肩,就這樣目送這兩個原本關系親密的姑娘一前一後離開,他甩了下尾巴,沒急着走,轉頭觀察周圍的灰尾侍衛和跟随他的侍女。
愛護和守護,意味着這些人魚對他不會有攻擊意願。那麼他的尖指甲和尾鳍上的骨刺……勇敢……也許之後會有一場血戰,這不是他的強項。
白郁心中思緒萬千,最後他試探着對身後的灰尾侍女說了幾句話,裡裡外外都是旁敲側擊,例如黑夜什麼時候來,例如接下來他應該做什麼,侍女始終一言不發,最後他換了個說法。
“夜深了,你快去勸公主休息吧。”
侍女終于有了反應,機械道:“距離夜晚還有七個小時,公主還不需要休息。”
白郁馬上意識到了什麼,接着說:“但她看上去很累,我擔心她,我想見見她。”
“隻有最愛公主的人能見到她。”
果然,隻有給自己打上深情的标簽,圍着公主轉,侍女才會有反應。
“我太想她了,你幫幫我。”白郁繼續說。
“……”
年輕人微微蹙了下眉,以為能挖到的信息就這麼多的時候,灰尾侍女又說:“公主喜歡紅色的珍珠。”
當白郁問這個東西要去哪裡找的時候,侍女徹底沉默了下來,沒等他再多問兩句,剛剛守在廣場門口的灰尾侍衛過來勸他們離開,白郁想從他們嘴裡挖點信息,但侍衛隻是機械地重複那幾句話。
白郁思考着侍女給的信息,斟酌了一會兒,決定朝剛剛尤拉離去的方向去。
信息太少,他需要找人換消息。
比起那些陌生人,白郁甯願選一個真小人,更何況對方身上還有突破口。
王子們的住處都貼在一起,沒個單獨的宮殿,八九個人擠在一個大珊瑚堡裡,房間門都沒,一點也沒個王室的做派,比起求愛,白郁覺得他們現在更像是待選的妃子,好處也是有的,他很快就在自己房間左手邊第四間看到了尤拉的身影。
尤拉:“你要找我合作?你知道我們所有人裡隻能活一個嗎?”
她把手攥緊又松開,循環往複:“你有什麼價值?”典型的防禦姿态。
“尤拉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白郁輕笑,眉眼卻是冷淡中帶着些許高傲,“現在是你需要我幫忙,不是我需要你。至少我是銀月的人,你知道的,墨菲當初為了救我做了什麼。”年輕人不知道這一刻自己身上有了某個黑發男人的影子。
“笑話,就你這樣的能幫我做什麼?”
“多麗絲小姐是不是想對你動手?”白郁說,“你别急着否認,當初在托特鎮的時候那種情況你都不肯丢下她。剛剛你卻想攻擊她,失去魔力和沒有武器的感覺不好受吧。不過,我對你們的事不關心。”
“我不知道你在高高在上什麼,現在我們是一樣的。甚至我比你更适應這裡,比如……”他的視線落在尤拉左手邊的七片葉子上挂着白色小花的海洋植物,“委緣香海蘿,适量使用有助于睡眠,但隻要混一點迷殃草就能讓人加速昏睡。真巧啊,剛剛從廣場過來的時候路上我就看到不少呢。”
白郁笑意更深:“你知道它長什麼樣嗎?很可愛的植物哦。多麗絲小姐應該也很好奇吧?”
“……”尤拉動作微頓,下意識離那叢植物遠些,又伸手摸向腰間,隻觸碰到冰冷的鱗片,她沉默半晌,深深地看了年輕人一眼,眼神從輕蔑到審視,言語間仍帶着些許不屑,“是我小看你了。”
白郁微微眯起眼睛,冷不丁問道:“當時你為什麼要襲擊銀月營地?你不會以為自己能打得過我們吧?”
尤拉嘲諷道:“跟你們這種沒有受過指引的人說不明白,審判庭的尊嚴超越所有,沒有被聖鐘覆蓋的地方與永夜無異。”
白郁:“……”年輕人覺得自己才是跟她說不清楚,他沒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轉而三言兩句說起剛剛跟侍女打聽到的消息。
“……”尤拉說,“這麼坦誠?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信息就翻臉不認人?”
白郁伸手揪了一把委緣香海蘿,仍嫌不夠,幹脆都拔走了,“合作需要誠意,我想你知道得比我多,不是嗎?”
大概是年輕人看上去太冷靜,尤拉不知不覺掩去了高傲,姿态比剛才低了不少,“沒有紅色珍珠這種東西。”
“審判庭有典籍記載,人魚生活在龍島南邊的海域裡,幾百年前,龍島和加西亞公國從西幻大陸消失之後它們也再無蹤迹,據說他們的淚水會化作珍珠,但都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