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根刺紮進扶蘇心裡。她本能地蹲下身,右手懸在半空想碰觸對方發頂,又在即将觸及的瞬間硬生生收回。
"能自己打電話讓人來接你嗎?"扶蘇聽見自己的聲音幹澀得可怕,"你先生......"
沈聽瀾突然抓住她縮回的手,滾燙的掌心貼着她的手背:"我解脫了"帶着醉意的輕笑像把帶着倒鈎的箭,"我以為犧牲自己能讓沈家...。"
夜風裹挾着涼意襲來,那滴淚珠在扶蘇手背濺開時,竟燙得她心頭一顫。
——這算什麼呢?
扶蘇垂眸看着手背上漸漸暈開的水痕,心底最隐秘的角落泛起一絲不合時宜的雀躍。她暗自唾棄自己此刻的沒出息,可開口時聲音還是不自覺放軟:"那你...今晚住哪?"
"住哪?"沈聽瀾醉眼朦胧地輕笑,指尖無意識地把玩着扶蘇的衣角,"想住的地方..."她頓了頓,聲音突然低得幾不可聞,"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扶蘇呼吸一滞,正欲反駁,卻見懷中人已歪着頭沉沉睡去。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方才還咄咄逼人的紅唇此刻微微張着,竟顯出幾分稚氣的乖巧。
"真是..."扶蘇認命地蹲下身,将人穩穩背起。沈聽瀾溫熱的呼吸拂過耳際,熟悉的香水味混着酒氣萦繞在鼻尖,恍惚間竟讓她分不清今夕何夕。
電梯數字不斷跳動,扶蘇盯着金屬門上模糊的倒影出神。背上的人突然動了動,柔軟的臉頰無意識蹭過她的後頸,驚得她險些按錯樓層。
推開門時,那株龜背竹依然郁郁蔥蔥地立在玄關。扶蘇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卻在邁步時感到沈聽瀾的手臂正從她肩頭緩緩滑落。
"别鬧..."她輕聲呵斥,手上卻将人往上托了托。客房的門把手冰涼刺骨,推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塵不染的床鋪——吳媽果然從未懈怠。
扶蘇站在床邊怔怔出神。她曾紅着臉幻想能在這張床上相擁而眠;而今人就在眼前,她卻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是僭越。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輕手輕腳為沈聽瀾蓋好薄被。正要離開時,衣角卻被猛地攥住。
"别走..."睡夢中的人含糊呢喃,"...小寶"
扶蘇僵在原地,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恰好籠罩住床上那人微微蹙起的眉心。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歡快的鋼琴曲劃破一室寂靜。扶蘇如夢初醒,慌忙按下靜音鍵,生怕驚擾了床上熟睡的人。
輕輕掰開沈聽瀾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那指尖還帶着微醺的溫度。小心翼翼地将那隻手塞回被窩,又忍不住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走廊的感應燈随着她的腳步漸次亮起。扶蘇回撥電話時,聲音裡帶着幾分未散的疲累:"迢迢姐姐,剛有點事......"
"小寶沒事的。"電話那頭的女聲溫軟含笑,"明天晚上有空嗎?南邊新開了家私房菜,據說主廚是從米其林挖來的。"
扶蘇下意識地翻閱to do list,指節無意識地敲着手機殼。明天的項目進度會......應該能在六點前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