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茉與姐姐司雲韻是同日出生,她隻比姐姐晚了半刻。
當天陰雨陣陣,兩人出生之時竟驟然放晴,天光異彩。為母親占蔔兇吉的蔔師說,此乃祥瑞之兆,兩人均是氣運極佳之人。
司父聞得此言,欣喜萬分,當即便賞了蔔師不少銀子,此後更是将兩個女兒寵上了天。司家的這對祥瑞姐妹花也聲名遠揚。
隻是,兩人雖是同日出生,卻長相不一。
姐姐一雙杏眼,溫婉可人。她卻是桃花眼,點淚痣,活脫兒的一個妖孽長相。
随着兩人慢慢長大,性子也愈發不同。
司雲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出落得也是愈發美麗。還未及笄,便引來不少媒婆前來說媒,想要訂上一樁親。
司言茉呢,相貌倒是同姐姐一般出挑,卻因幼年一場災禍,到了豆蔻之年還是如同五歲小孩一般,連字都不識幾個,說話也是隻能牙牙學語。
直到重生歸來,她看見姐姐的命格才知道,真正的祥瑞,是姐姐司雲韻,與她并無半點關系。
命格中,她死後南皇為了祥瑞之說,又讓姐姐嫁給三皇子姐姐,而後兩人更是舉案齊眉,夫妻和睦。
三皇子也在南皇死後繼位,司雲韻自然成了南後。
她呢,隻是那戲本子中用來鋪墊的小角色。
司言茉可不想再死一次。她決定裝傻,避開賜婚,全了三皇子和姐姐的婚事,以便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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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月十五,元宵宮宴當日,司家一行人乘馬車來到皇宮。按規矩,司谏文被司官領到偏殿與其他大臣一同等候,而女眷則被引到可以賞花的麟園。
南都四季如春,此時迎春花便已經成簇出現在麟園之中,滿園春色。
女眷們落座的圓亭由玉石雕砌,瓦片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點點星光。
司家已算是極盡奢華,終敵不過南皇宮中的一角。
司言茉坐在犄角旮旯處,看世家夫人們與自己的母親攀談起來。
“這雲韻現如今出落的是愈發漂亮了。”李夫人含笑拉起姐姐的手。
南人重農,大多數人是瞧不上司家的。
隻是這商會發展越來越大,還被南皇下聖谕邀請參加宮宴。
一時間風光無兩,饒是些不相識的大臣夫人也會來聊上幾句。
這位李夫人便是如此,同司家做了幾年的鄰裡也不曾說過話,如今倒是巴巴地過來攀談。
她這話裡話外都是對司雲韻的稱贊,看向司言茉的眼神卻盡是鄙夷。
司言茉也不惱,這正是她的目的——做姐姐優秀的綠葉,好好襯托這朵鮮花。讓她早日嫁給三皇子,成全他們,解放自己。
她知道衆人的注意力不會放在自己身上,也懶得一直在旁邊演個傻子。
她趁衆人不注意悄聲溜到池塘邊,手裡拿着一根樹枝逗錦鯉玩。
“也不知道父皇怎麼想的,竟邀請商戶來元宵宴。他們這種人什麼時候也有資格參加皇家的宴會了。”
尖利的女聲從右側傳來,吓走了原本圍在她身邊的小魚。
司言茉皺着眉向聲音來源處看去,隻見一女子體态肥碩,身着紫色絹紗繡花長裙,頭上帶滿了金銀珠翠,被七八個呲牙咧嘴的司官擡在轎子上,身旁還跟着四五個婢女。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公主,德妃長女。
這人和她母親一樣性子最是高傲,覺得商戶都是低賤之人。
德妃與同是商賈出身的三皇子生母淑妃從不對付。
前世在司言茉嫁給三皇子之後,德妃母女便時常以她做文章,給三皇子使絆子。
司言茉從小又是個傻子,父母自然也沒教過她這些宮裡頭的算計,次次都着了對方的道。
原本和她算是相敬如賓的三皇子也逐漸對她心生厭惡,就連父親也因此入獄。
要不是後來姐姐嫁給了三皇子,平了父親的冤屈,司父司母怕是隻能在獄中度過餘生了。
這兩日怎麼總是遇見煞星?
司言茉歎氣,默默收了收腳。
今日自己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逃過這樁婚事,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怎料,五公主周曦茹斜眼一瞥便看見了一襲粉色長裙的她,擡手揮停了轎子。
“你,是誰?”她聲音傲慢,眉宇間滿是輕蔑。
還是逃不過!
司言茉暗自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而裝作一副癡傻的樣子,呆呆的用樹枝在地上畫着圈,“父親說,不能同外人講話。”
此時,周曦茹身邊的宮女走到她身邊,耳語道:“公主,這個就是那家商戶的小女兒。聽說她和她姐姐出生的時候,天将異彩,被視為祥瑞呢。不過,是個傻子。”
“呵,祥瑞?”周曦茹上下打量一番對方,“她這樣的也能被稱為祥瑞,真是贻笑大方。”
“喂,小傻子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嗤笑,下巴揚的高高的,幾乎是在用鼻孔看人。
司言茉真想怼她,但今日絕不是時機。她轉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