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狀慌忙想要将匕首刺下去。
隻聽铛的一聲!
不知從哪裡彈出來一顆石子,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那人拔腿就要跑,卻被一道劍光擋住。
“想往哪跑啊?”陳午得意地從背後将他綁住。
不知是誰點亮了屋内的蠟燭,整個營帳瞬間亮了起來。
那人這才發覺,這屋内不光有床上的司言茉,還有身後的陳午,以及拿劍對着自己的周言卿。
“現在該讓我們看看你是誰了。”
司言茉從床上起來走上前,一把拽下那人的面罩,三人頓時瞪大了雙眼。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劉子威!
“居然是你?”
當時司言茉跟着周言卿進入五楓關的時候,便是劉子威親自前來接待的。
聽周言卿說,這劉子威打他師父還在的時候就在這五楓關做護軍了,周言卿坐上秦王的位置後更是直接提拔他做了這裡的鋒将,駐守邊關。
可以說在這裡,除了陳午,周言卿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司言茉也就一直沒看過他的命格。萬萬沒想到,他偏偏成了漏網之魚。
她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周言卿臉上。
不解,憤恨,這些情感在他臉上表現的淋漓盡緻,連脖子上的青筋都随之根根暴起。一旁的陳午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為什麼?”這幾個字幾乎是周言卿從牙齒裡擠出來的。
劉子威對上他的怒意,沒有說話,默默垂下了頭。
“為什麼?”周言卿又一次大吼出聲,手中的長劍逼近了男人幾分。
營帳外的風呼呼吹開簾子,帶來寒意,一如周言卿第一次跟着師父來到五楓關的時候。
那時正值秋日,五楓關的五棵楓王火紅的一片。黃昏時,遠遠望去和殘陽融在一起,是他見過最美的風景。
那年他12歲。
師父與當時的鋒将一同商議政事,他就在營帳外的一顆石頭上坐着,望着遠處的楓樹,一動不動,直到一個胖胖的男人向自己走來。
男人坐到他身邊,問他為什麼坐在這兒不去玩。
他說,不想,一點都不想。
他來軍營的目的不是玩,是打仗。
男人嘿嘿一笑,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怎麼喜歡打仗啊?”
“打仗,才能有軍功,有軍功才能賺錢。”
“你這麼大點的孩子缺什麼錢啊?”男人拉起他,“你看你這眉毛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蠅蟲。你呀,是缺享受!”
說着,男人拉着他到了馬廄前,拉出一匹黑馬,把他抱到馬上。
“會騎馬嗎?”男人問他。
他木讷地搖搖頭。
男人卻大笑起來,翻身上馬,一勒缰繩,帶着他在火紅的邊關策馬奔騰。
那男人就是眼前的劉子威。
周言卿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小時候,告訴他不要總是皺眉,要學會享受,陪他玩鬧的叔叔,會成為齊谷的細作。
司言茉見他情緒不對,那天秦王妃想要他納妾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的神情,隻是此刻少了些不解,多了些恨。
她伸出一隻手,按下周言卿擡起的劍。
他的手,很涼。
“要不讓我來吧?”她問出和在地牢相似的話。
周言卿卻甩開她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劉子威,怒吼道:“讓他自己說!”
面前的劉子威擡起頭來,看見那雙憤恨的眼睛,又愧疚地回避。
他氣急了,再次擡起手中的劍,對着劉子威的臉,眼角泛紅,聲音幾近沙啞:“說啊!你敢做卻不敢說嗎?”
劉子威偏過頭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隐忍:“臣有罪。”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我要聽的是你為什麼背叛秦地,背叛家鄉,背叛我,背叛我黃泉之下的師父!”
周言卿抓起他的衣領,一字一句,滿是質問。
劉子威原本漠然的臉,在聽到他說師父二字的時候變得猙獰起來。
他猛然擡起頭,沖着周言卿喊道:“因為你不是你師父——”
“你不是你師父,你配不上秦王的位置!你姓周!”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均是一顫。陳午更是立馬走向營帳外确定周圍沒人。
空氣陷入死寂,連風聲似乎都不見了。沒有人敢動,也沒有人再說話,直到周言卿自嘲的苦笑打破這份寂靜。
“這就是你做齊谷奸細的原因?”
他眼眶中的淚水搖搖欲墜,看得司言茉都有些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