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周言卿的聲音,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他一襲墨綠色的衣裳緩步走進,看向薩諾的眼神帶着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你覺着自己不行,是因為你現在能力沒到,但不代表你日後不行。”
薩諾被他說得有些動搖,“可……可我什麼都不會。”
“那你想進軍營嗎?”周言卿歪頭看他,“我可以幫你。進了軍營你可以上戰場,學習武功,甚至當上将軍。當上将軍,你覺得離番汗還遠嗎?。”
薩諾的眼睛在對方的話語中慢慢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我家人還在他們手裡。”
司言茉:“隻要你一天不死,他們就要用你家人威脅你一天,為了威脅你,他們也不會殺死你的家人。”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
薩諾這還未及冠的小孩子被他們越說越激動,他顫抖着點點頭,握緊了拳頭,認真道:“我要當兵。”
周言卿欣慰的點點頭,“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軍營。”
兩人臨走前被薩諾叫住:“那個……能不能再來兩碗?”
——
東院,司言茉方才說得口幹舌燥,一進門趕緊給自己到了杯茶,喝完才問:“你真的要他進秦地的軍隊?你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你不是看過他命格了!”周言卿倒是一臉無所畏懼。
“秦王現在相信我了?”
“你怎麼那麼記仇?”周言卿輕笑,目光透過窗子看向西院,“不止是相信你,我覺得他很像以前的我,我也相信他。”
其實他在看到薩諾第一眼的時候就覺着他很像小時候那個固執卻迷茫的自己,他總覺着這個男孩未來會有一番作為。
他有時候看人還是蠻準的!司言茉在心裡想,轉而狡黠地一笑:“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是什麼?”
“他的命格告訴我,他未來會是薩克的番汗。”
周言卿聞言倒是沒有太意外,隻是自信一笑,其實在對方說出要薩諾做番汗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了。
“他是我為你選的盟友,你覺得怎麼樣?”司言茉繼續道。
“盟友?”周言卿挑眉,“說說為什麼?”
“秦地多年受薩克挑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好的方法其實還是兩個部落和解建交,但現在的薩克番汗是邬克族人,一向針對秦地。這回質子的事情也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要和你作對。比起讨好他,或是兩敗俱傷,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你選擇一個人,扶持他坐上番汗的位置,這些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但如果像你說的,他反咬呢?”
司言茉勾唇,聲音中帶着幾分危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使他是薩瓦族人,但被番汗打壓了這麼久,沒有秦王的幫扶,他就什麼也不是!”
周言卿聽着女人的話揚起嘴角,“别人我不知道,但夫人這個盟友必定是我選擇的最好的盟友。”
司言茉有些得意的輕哼一聲,“那是自然。”
解決了薩諾的事,司言茉一心撲在了蔔院考核上,每日不是去蔔院,就是在背書。
周言卿為她找了少師後,還特地讓吳觀添了一張桌子到東院的書房,兩人一個辦公,一個惡補祭法倒是很和諧。
周言卿也帶着薩諾先去了城郊軍營訓練,為了防止有薩克的奸細将此事報給番汗,還派了陳午每天跟着薩諾,訓練也盡量讓他帶,又為他找了個學堂。
很快,司言茉在墨聞鐘和少師的雙重教導下三天就迅速背熟了祭法,轉眼到了去祭禮部參加考核的日子。
——
蔔院,高聳的帝古像帶着神性地俯視,極具壓迫感。
下方站着的四人分别為祭禮部的張禮官、王巫、占星官齊牧塵,以及墨聞鐘。
邊上的亭子裡,樹林後被一個個身着月白色長袍的學子圍的裡三層外三層。
他們聽說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墨太師今日居然出現在了考核現場,集體湊了上來看熱鬧。
司言茉一人面對這些前輩,說不緊張是假的。
好在張禮官不過是問些祭祀禮儀,是她最擅長的背書;王巫所問巫醫之術也并未為難她,順利過關。
在她以為最後一關占星也是手到擒來時,齊牧塵挽起瑾紫袖袍,執筆畫了一副月相圖。
看圖說話并不難,可眼前的圖是為月犯心宿圖,古籍記載“月犯心,有亂臣,天下有亡國。食心,國内有大賊。”*
與國相關,又非吉言,說錯了是入院失敗,說對了是死罪。
司言茉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男人要這般為難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開口:“月犯心,主亂賊現世,危國之興衰。幸而草民至今未見過這等星象,想來大南上下齊心,國泰民安。秦地亦是欣欣向榮。”
齊牧塵一字一句聽下去,勾唇一笑,眼神卻審視着眼前的人。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在考核文書下按上自己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