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緒克緩步靠近,假裝第一次見到這種奇花。她俯身輕嗅,讓長發滑落肩頭:“比想象的更香。”
這是實話,前世厄洛斯從未帶她來過這裡。
“你不問為什麼帶你來?”厄洛斯突然問。
普緒克擡眼看他:“您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厄洛斯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容:“你和其他凡人不一樣。他們總是急着問‘為什麼’、‘怎麼辦’。”
“也許因為我接受命運的安排,”普緒克意有所指,“既然被獻給怪物,不如好好欣賞怪物花園的美景。”
厄洛斯的表情變得複雜。
他伸手摘下一朵黑玫瑰,别在她耳後:“小心,普緒克。過分聰明的新娘往往活不長。”
這不是威脅,而是警告。
普緒克感到一陣寒意,厄洛斯似乎在暗示什麼。
回寝宮的路上,她故意放慢腳步。果然,在拐角處,她瞥見厄洛斯展開翅膀檢查什麼。借着月光,她清楚看到那道熟悉的金色紋路依然存在于他右翼根部。
奇怪。
如果時間線重置,為什麼這道傷痕還在?
第二天,普緒克決定冒險一試。她在晚餐中加入了少量缬草,一種能引發輕微幻覺的草藥。前世厄洛斯曾告訴她,神明對這類物質異常敏感。
果然,當晚厄洛斯出現在她卧室時,步伐比平時沉重。
“你......在食物裡加了什麼?”他質問,聲音帶着危險的嘶啞。
普緒克假裝驚慌:“隻是......一點香料?我做錯了嗎?”
她讓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隻是想讓你嘗嘗我家鄉的風味。”
厄洛斯搖晃了一下,銀翼無力地垂落。普緒克趁機上前扶住他,這是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身體接觸。
“為什麼......”厄洛斯的聲音越來越低,“你聞起來這麼......熟悉......”
普緒克心跳加速,藥物加上熟悉的氣息,果然能喚起潛意識的記憶嗎?
“睡吧,我的主人,”她輕聲說,模仿前世安撫他的語調,“我守着你。”
厄洛斯的抵抗越來越弱,最終倒在她床榻上。普緒克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翅膀根部,那道金色紋路在近距離看更像某種符文......
“你在幹什麼?”
厄洛斯突然睜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普緒克倒吸一口冷氣,他的瞳孔完全變成了金色,沒有一絲人類的溫度。
“我......我隻是......”她結結巴巴地說,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厄洛斯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
他松開她,抱住自己的頭:“走......快走......”
普緒克退到牆角,看着厄洛斯在床榻上痛苦翻滾。他的翅膀不受控制地拍打,掀翻了花瓶和燭台。突然,他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嚎叫,一道金光從翅膀根部爆發——
然後一切歸于平靜。
厄洛斯昏了過去,而普緒克震驚地發現,那道金色紋路變淡了。
“有趣。”
阿波羅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普緒克吓得差點尖叫。光明神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裡,饒有興趣地觀察昏迷的厄洛斯。
“你對他做了什麼?”普緒克壓低聲音質問。
阿波羅輕笑:“不是我,是你。親愛的普緒克,你剛剛證明了記憶可以被壓抑,但無法真正抹除。”
他俯身檢查厄洛斯的翅膀:“那道傷痕是他潛意識裡記得你的證據。”
普緒克的心狂跳起來:“你是說......他其實......”
“噓,”阿波羅将手指按在她唇上,“别破壞遊戲規則。讓他‘重新’愛上你,記得嗎?”
他邪惡地笑了:“不過看來,這會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說完這句話,阿波羅化作金光消散。普緒克呆立在原地,看着昏迷中的厄洛斯。月光灑在他完美的側臉上,長睫毛投下扇形的陰影,看起來幾乎像前世那個為她癡狂的愛神。
她鬼使神差地俯身,輕輕吻了他的額頭。
“做個有我的夢吧,厄洛斯。”她輕聲說,然後迅速離開床榻,為自己的沖動感到恐慌。
這一晚,普緒克睡在了隔壁的小廳裡。
半夜,她被一陣低語驚醒。悄悄推開門縫,她看到厄洛斯坐在床邊,手中把玩着她睡前摘下的黑玫瑰。
“普緒克......”他喃喃自語,語氣中的困惑和柔軟讓她心尖發顫,“為什麼你讓我覺得......我們認識了好久好久......”
普緒克咬住下唇退回黑暗中,計劃正在起效,但某種她不願承認的情感也在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