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河是冥界的五大河之一,同時也是那些無法渡河怨靈的庇護所。
兩岸亡靈的啜泣聲聽起來十分哀怨,普緒克裹着厄洛斯給她的鬥篷,在水的深處,有一座黑色宮殿,門口站着兩列戴銀面具的侍衛。
“厄洛斯的使者?”為首的侍衛打量普緒克,“公主殿下已恭候多時。”
普緒克暗自吃驚。
明塔不是被抛棄的情人嗎?怎麼會有宮殿和侍衛?她跟着侍衛穿過長廊,牆壁上懸挂的幔帳無風自動,上面用銀線繡着哭河的水紋圖案,代表着一方勢力。
普緒克觀察着哭河的一切,他們在冥界的權勢不小。
明塔公主在會客廳等候。
與普緒克想象的憔悴形象不同,這位哭河公主身着銀絲長袍,碧藍長發盤成精緻的發髻,發間點綴着淚滴形的鑽石。她坐在冥界獨有的黑曜石材質茶桌前,正優雅地斟着一種散發薄荷香氣的茶。
“普緒克公主,”明塔起身行禮,“久仰愛神伴侶的大名。”
普緒克回禮,目光掃過茶桌上精緻的骨瓷茶具和三層點心架。這哪裡是被遺棄的可憐母親?分明是位養尊處優的貴族公主。
“請用茶,”明塔推過一杯泛着珍珠光澤的液體,“用哭河深處的忘憂珍珠粉調制,能舒緩心神。”
普緒克端起杯子卻沒喝。
時尚圈的生存法則第一條:永遠别碰對手給的食物。她假裝抿了一口,實則讓液體沾唇即止。
“您的孩子呢?”普緒克直入主題,“厄洛斯很關心他的健康狀況。”
普緒克一直盯着明塔的表情。
果然,明塔脆弱的僞裝出現了一絲波動,她用雙眼上下打量普緒克,随後輕拍手掌,一位戴着面紗的乳母抱着襁褓走來。嬰兒面色泛青,呼吸微弱,但包裹他的布料卻是最上等的冥界絲綢,細節處透露出奢華。
“這是冥王陛下的長子,他唯一的子嗣,”明塔輕撫嬰兒額頭,那裡有若隐若現的黑色火焰紋,“卻因為缺乏父親承認無法承受冥界的力量。”
普緒克注意到乳母手指上有被灼傷的痕迹,她起了疑心,故意試探說:“厄洛斯願意提供幫助,他的神力可以暫時穩定孩子的狀況。”
明塔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示意乳母退下,端起茶杯掩飾表情:“您真善良。但這是哭河與冥王之間的事,不勞愛神費心。”
會客廳的燈光突然暗了一下,普緒克借機打翻茶杯,液體灑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竟嘶嘶作響,冒出淡淡青煙。明塔迅速用腳踩住那片水漬,但普緒克已經看清......茶裡有毒。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普緒克假裝懊惱,“或許我該告辭了。”
“且慢,”明塔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您既然來了,不妨帶句話給春神,”她走近一步,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河水氣息,“告訴她,哭河有千萬條支流,有些......直通人間。”
普緒克後背一涼。
這哪裡是癡情女子?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明塔在暗示她能操縱亡靈去向,甚至影響生者世界。
“我會轉達。”普緒克保持微笑,手指悄悄捏住厄洛斯給的保命符。離開哭河宮殿後,普緒克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明塔根本不是受害者,而是手握重權的神族公主,她對哈迪斯的執着恐怕更多出于政治野心而非愛情。
厄洛斯聽完彙報,銀翼不安地扇動:“情況比想象的複雜。明塔是哭河國王的女兒,掌控着半數冥河支流。”
“我們應該警告珀耳塞福涅。”普緒克堅持道。
厄洛斯搖頭:“德墨忒爾若知道女兒要面對這樣的情敵,絕不會同意婚事。而哈迪斯......”
他金眸中閃過一絲憂慮:“冥界需要春神來平衡死亡氣息,否則亡靈會逐漸狂暴。所以冥王也不會放手。”
普緒克從未想過這場聯姻背後竟關乎三界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