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心驚：“如果婚事破裂，哈迪斯可能會強行搶婚。若珀耳塞福涅像達芙涅那樣甯可變樹也不從，那可就麻煩大了。”

他聲音低沉：“冥王的絕望可能喚醒深淵裡的原始黑暗。”

深淵裡面有宙斯最害怕的提豐，還有二代神王克洛諾斯，以及無數被囚禁的泰坦巨人。他們不甘心被神界打敗，一直渴望複仇。

“那明塔的孩子呢？”

“政治籌碼而已，”厄洛斯冷笑，“哭河一族一直想掌控更多冥界權力。我需要與宙斯商議對策。在我回來前，請别接觸春神。别告訴她這些事！”

厄洛斯離開後，普緒克獨自站在星圖前沉思。突然，侍女眼中閃過阿波羅的金光：

“多感人的信任，”光明神譏諷道，“可惜他要失望了。你現在就去西西裡島，告訴春神真相。”

普緒克握緊拳頭：“你瘋了嗎？這會引發災難！”

“正合我意，”阿波羅微笑，“混亂中我才能取得厄洛斯的金箭。我要讓他再次被自己的箭射中！”

“你想讓他愛上誰？”

“當然是春神，”阿波羅眼中閃爍着算計，“想象一下，愛神瘋狂追求冥王的未婚妻。哈迪斯會發瘋，厄洛斯會崩潰，而我能收集到最純粹的愛之淚。”

聽到這句話時，普緒克的第一反應是......刺痛。

她的指尖無意識掐入掌心，仿佛有根無形的金箭同樣刺穿了她的胸口。這個反應快過思考，就像在時裝周後台突然看見自己暗戀的攝影師摟着新人模特時，那種胃部下沉的生理性刺痛。

“真諷刺...”她幾乎要冷笑出聲。

前世厄洛斯因金箭愛上她，今生卻要因同樣的方式愛上别人。

這像極了時尚圈那些輪回的荒唐事，去年你搶了别人的代言，明年就輪到别人坐在你的秀場頭排。

她突然清晰地意識到，厄洛斯此刻對她的溫柔，全源于前世那場意外。如果沒有金箭，高高在上的愛神怎麼會多看一個凡人騙子一眼？

這比阿波羅的任何威脅都更具殺傷力。

當想象厄洛斯用那雙此刻注視着她的金眸深情凝望春神，用為她創造流星雨的雙手為别人編織花環......某種近乎暴怒的情緒突然竄上脊背。這感覺如此陌生，令人抗拒。

“我在乎什麼？”她立刻壓抑住所有波動。

感情不過是多巴胺的騙局，這點她在父親留下一屁股債遠走高飛那天就明白了。厄洛斯愛上誰與她何幹？完成任務回到現代才是唯一重要的。

“計劃不錯。”

她聽見自己用評估時裝企劃的語氣回應阿波羅，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厄洛斯愛上春神，或許反而能讓他從對自己的執念中解脫？這樣等她回到現代，至少不必擔心神明跨世界追捕。

但她某個更深處的聲音在質問：為什麼想到厄洛斯會忘記她，比想到死亡更令人恐懼？

普緒克想起明塔陰冷的威脅，想起那個被當作籌碼的嬰兒，想起厄洛斯信任的眼神。但阿波羅的下一句話擊碎了她所有猶豫：

“完成這個，你就能回到現代生活。難道不想逃離這些神明的糾葛嗎？”

七歲那年的記憶洶湧而來。

潮濕的衣櫃，媽媽留下的絲巾上漸漸消散的香水味，外婆說“他們不會回來了”時的歎息......

她做了決定。

“我答應你，會去告訴春神真相。”她聽見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