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提心吊膽之後,她反而冷靜了下來,昨晚在恐懼的驅使之下,竟然用那樣低效的方法尋找了艾莉一夜。
林品如打了個電話給林亦德,她有些事情想問自己哥哥。
“喂,哥,艾莉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在那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唔,你走了之後,艾莉這幾天似乎一直都有點悶悶不樂的,而且變得十分易怒,對待爸媽的臉色也不太好。”
“不過要說在她喝酒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的話,我想想——嗯,她說了要去酒店看你,所以我才打電話問你她在不在你那裡。”
聽到這裡,林品如的腦海中有一個驚人的想法閃過,可是她卻不敢相信。
“哥,她怎麼可能知道我住在哪裡?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對方有些心虛地壓低了音量,然後想了想又理直氣壯地說:
“艾莉說她想你了,想去看看你,說是等你以後結婚了怕看不見了。我想她說得也很有道理,但是你又不肯告訴我你住在哪間酒店、幾号房,所以我就打電話去問了洪世賢,他把你們的地址告訴了我。”
“然後你就告訴了艾莉?”林品如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隻是想不到自己千算萬算最後竟然還是栽在了洪世賢手裡。
她沒有再聽林亦德說些什麼,她的心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
她現在被另一種恐懼所掌控,一種更讓她絕望的恐懼掌控。她不怕艾莉跟洪世賢之間發生些什麼,她不在乎那些東西,她怕的是艾莉會更加淪陷于對洪世賢的感情。
林品如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酒店,站在洪世賢的房間門口,不敢開門進去。
林品如不敢去面對,怕開門過後看到讓自己極其失望的一幕。她怕她、艾莉、洪世賢三個人又重蹈上輩子的覆轍,不清不楚地糾纏在一起,她要艾莉完全屬于自己。
雖然在來的路上她已經預想到了所有她打開門過後會看到的場面。
她依然不敢去面對可能的、最糟糕的結果。
沒有想到自己花費了那麼大努力、掏空了所有心思,到了最後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除了這個她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林品如站在門口,手放在門把上,門卡已經刷過。
如果她想要開門的話,隻需要轉動門把手,她就可以得知事情的真相。
然而事情的真相就擺在她的面前,她卻沒有勇氣去面對。
可是逃避又有什麼用呢?逃避的話也隻會讓她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和處理這件事情,何況林品如心中還存着期待——會不會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呢?
說這樣欺騙自己的話,可是林品如心裡卻十分清醒。
在門口猶豫了許久,林品如還是轉動了門把手——咔嗒,門應聲而開,然後林品如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白色床單上的兩個還睡着的人。
心如死灰,林品如并沒有表現出預想的憤怒,甚至這種冷靜讓她自己都感到可怕和震驚,她隻是冷冷地掃視着房間。
地上是遍地散落的淩亂衣物,床上那個背對着她的女人分明是艾莉的背影。
不過林品如在内心深處卻還是期待着,希望床上的那個女人不是艾莉、又或者他們兩個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在傳統的捉奸故事中,她應該掀開被子,然後對着搶了她男人的小三大打出手。
林品如站在床前,心裡是翻湧的憤怒和嘔意。
可是在那種憤怒和嘔意之下,卻又是一陣可怕的平靜和心灰意冷。
她輕輕掀開被子,看見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上半身。
不忍去看下面更加不堪的景象,她捏住被角、懸在半空之中的手停了下來。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涼意,艾莉悠悠地醒了過來。
宿醉帶來的頭疼欲裂的感受讓她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同時感到眼前一片重重黑影——眩暈感讓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場景。
她慢慢地坐起來,然後視覺漸漸恢複了正常,看見面前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的林品如。
當然,還有睡在她身邊的洪世賢。
艾莉傻了眼,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捂着自己的腦袋,不敢去想。
可是片刻過後,她又放松了下來。
看到了這樣讓人失望的景象,姐姐,就不會再跟洪世賢結婚了吧。
艾莉想到這裡,心裡一陣一陣的疼痛感襲來,可是她卻完全不把自己難過的樣子表現出來,而是換上一副無所謂的面孔。
“艾莉,早啊,昨晚睡得還好嗎?”林品如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看起來很平穩,用溫柔而嘲諷的語氣和那個毫無任何羞愧意思的女人說話。
“你們應該還沒有吃早飯吧?這樣,我出去幫你們買早飯,在我回來之前希望你們能夠穿好衣服,我們好好地談一談。”
林品如微笑着說,無所謂的态度之下是隐藏的疼痛不已的心。
她轉身出門去了,還不忘幫他們把門帶上——怕被外人撞見了這對狗男女的醜相。
她怕自己再在房間裡待上一分鐘,自己冷靜的僞裝就會全面崩潰。
她害怕自己會把那兩個人從床上拉起來一頓拳打腳踢,那樣的景象太難看。
她還怕自己那顆脆弱的心,毫無掩飾地暴露在艾莉的面前,那樣不就達到了艾莉的目的了嗎?炫耀她又一次搶走了自己的東西,炫耀她又一次達到了目的,艾莉就喜歡這樣羞辱她。
在那樣的情景之下,隻會讓林品如感覺自己是個悲哀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