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往前翻到了陳潔在她走後約林品如出去見面的短信。
第一次一起吃飯的餐廳。
艾莉仰在辦公椅上,心裡被嫉妒的藤蔓爬滿、密密麻麻透不進一點陽光。
全是張牙舞爪的自私和憤怒。
艾莉開始一條條地翻林品如的短信箱,這還是她第一次有這個機會檢查在她離開的五年裡,林品如到底是和什麼人有過聯系。
Brigitte的騷擾短信是最多的,可是林品如沒有回複過,艾莉松了口氣。
然後就是和陳潔的短信,有來有往的,除了節日祝福、注意天氣增減衣物的提醒,還有就是兩個人看電影、喝茶、吃飯的約會信息。
艾莉不知道自己翻了多久,終于翻到了陳潔給林品如發的第一條短信。
我已經到綠樹林餐廳了。
綠樹林餐廳?艾莉冷笑一聲,覺得這個餐廳的名字都像是在諷刺她。
不管對方是誰,任何企圖從她身邊奪走林品如的人,艾莉都不會讓對方好過。
·
林品如到綠樹林的時候,發現陳潔還是坐在她們第一次見面的老位置上。
隻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陳潔穿着職業套裝、完美到沒有任何破綻的微笑就像是陳潔這個人一樣,無懈可擊。
而這次,陳潔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惆怅的樣子,人也有些消瘦。
她穿着波希米亞風格的長褲和咖啡色的絲質襯衫,寬松的衣物更是襯托出陳潔嬌小精緻的骨架,咖啡色的絲質襯衫襯得她的皮膚蒼白如紙。
“陳律師,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林品如放下手提包,在陳潔對面坐下。
“沒關系。”陳潔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沒有想到林品如真的會來——畢竟她并沒有收到林品如的回複信息。
“品如,别叫我陳律師,叫我陳潔,或者Vera,都可以。”
陳潔微笑,笑容裡有些掩藏不住的受傷。
她和林品如認識了那麼多年了,可是對方卻從來不願意叫她的名字。
好不容易私下裡見面的時候偶爾也會改口叫自己陳小姐,但是自從Brigitte向林品如透露了陳潔的性取向後,林品如就又開始不分場合地叫她陳律師。
陳潔不是一個愚蠢的人,當然知道林品如想要逃避自己。
而從小到大陳潔受到的教育養成了她不做無用之事的習慣。
當然,她也從來不會用自己的熱臉去貼誰的冷屁股。
隻是在追求林品如的這件事情上,盡管徒勞無功,陳潔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棄。
因為她的智慧和理智并不能夠告訴她如何去消遣和排解見不到林品如的時候,自己對她苦苦的思念和渴望——那種什麼事都做不下去、見不到那個人就什麼事都想不了了的痛苦。
說句俗氣的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再俗氣一點,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在她對自己的客戶萌生愛意之後,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在對方對自己的冷淡逃避之下潰不成軍,她沒辦法就此放棄。
“陳律師,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林品如微微皺起眉頭,看到陳潔這副失落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林小姐,你看起來最近過得很好。”陳潔端起面前已經涼透的咖啡輕輕地喝了一口,那濃郁苦味仿佛是要苦到心裡。
“跟那個人發展得如何了?”陳潔再也喝不下去涼透的咖啡,轉過頭去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發問,陽光下皮膚蒼白到有些透明的顔色。
隻是她忘了把手中的咖啡放下來,依然呆呆地端着懸在半空中。
“陳潔。”林品如有些擔心地叫着對方的名字,然後伸出手去托住對方懸在半空的咖啡杯輕放下,掌心傳來冰冷觸感。
陳潔轉過頭來,這還是林品如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陳潔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沒有任何動作,林品如伸出手去握住對方明明在空調房裡依然冰涼的手放下,然後堅定地看着對方的眼睛說:
“陳潔,我很抱歉。我現在已經和愛人在一起了,我們的感情很好。”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欣賞,能夠被你青睐是我的榮幸。”林品如凝視着陳潔有些渙散的雙眼,一字一字清晰地說着。
“那樣很好,你有什麼可抱歉的呢?”陳潔把手從林品如的手中抽了出來、盡管那裡的溫度讓她眷戀、不忍松開。
雖然同為女子,她們兩個人往常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意氣風發、高談闊論,沒有像現在這樣尴尬又沉默的時候,氣氛低沉得讓人難過。
“若是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對你有這份心。”陳潔轉過頭去看着窗外,盡管已經極力控制了,眼淚還是從眼裡滲出來。
陳潔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兩個人明明已經不可能了還要哭哭啼啼引得對方心疼留戀,或者出于同情口頭敷衍說些違心的話。
隻是到了這個地步,她的理智就像是她的愛情一樣,亂糟糟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