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品如,你覺得我該向你道歉嗎?我偏不。”艾莉一把抓住林品如在她的黑發中穿行的手,然後挑釁一般地看着林品如的雙眼說:“你就是一隻愛偷腥的貓,自己做了的事還不承認,真讓我瞧不起你。可是我不想跟你鬧下去了,回家住吧,品如。”
艾莉抓着林品如的手慢慢放到臉邊輕輕磨蹭着,她擡起風情萬種的眼睛看着林品如說:“我想你了。”被臉上的絨毛剮蹭着,林品如的手如同觸電一般麻麻癢癢,她卻依然一臉平靜地看着艾莉,緩緩地搖了搖頭說:“可是我不想。艾莉,你應該跟所有被你傷害過的人好好道個歉。”
聽了這話真叫人不高興,艾莉一把推開林品如的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面無表情的林品如,而林品如也毫無退讓的意思,同樣擡起頭來直視艾莉的雙眼。兩人保持姿勢對峙半天,終究是艾莉先服了軟,她歎了口氣:“就算是我錯了。”
按理來說林品如應該見好就收,不過她這回鐵了心要讓艾莉把那些吃醋拈酸、恃寵而驕的壞毛病給徹底改過來,所以她隻是沖着艾莉搖了搖頭,笑着說:“你說這話不是真心誠意的。”她話說完看見艾莉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神色也變得不耐煩了起來。
“夠了!你最好給我見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臉的。”艾莉俯下身來抓住林品如的衣領,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一臉波瀾不驚的女人,她的威脅貌似沒有什麼用。林品如伸手掰開艾莉的手,低頭看胸前的衣料都被抓變了形,她歎了口氣,擡起頭來對艾莉說:“你需要我送送你麼?”
陶瓷與大理石地面親密接觸的清脆響聲在偌大的辦公室中顯得格外清晰,看着自己用了許久、艾莉曾經送的杯子變成了一地碎片林品如皺了皺眉頭擡起頭來,而艾莉已經挎着包揚長而去。身體往後一仰倒在椅子上,林品如長出了口氣,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頭又疼了起來。
起身收拾好一地的陶瓷碎片,上好的白瓷化為齑粉讓她覺得可惜,像是玻璃、陶瓷這一類易碎的東西,往往出現一個裂縫過後就會變得分崩離析,哪怕用膠水再把它們黏合回去,也隻是殘缺。林品如搖了搖頭,不許自己胡思亂想,然後取出常備着的衣服換了。她可不想讓手下那些吃飽了飯閑的沒事兒幹的叽叽喳喳的女人們看笑話、說八卦。
再把助理叫進來的時候,助理看着林品如一臉郁悶的樣子笑得暧昧,然後還沒等林品如開口問就主動說道:“楊小姐已經走了。”走了嗎?林品如皺了皺眉頭,不過楊雪晴做事情向來随心所欲,或許今天來找她也隻是一時興起,沒有什麼别的緣故。她舔了舔有些幹渴的嘴唇,林品如也沒有去計較,而是叫助理去給她端一杯水來。
下班過後人很快就都走完了,林品如給自己從附近的酒店叫了外送,然後又從辦公桌下的立櫃拿了一瓶酒出來,這瓶酒她記得原來是陳潔送給她的,她一直珍藏着舍不得喝。隻是現在想開了,酒就是酒而已,不會因為人們賦予它的特殊意義而有什麼本質的變化,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
這樣一個人安安靜靜、慢吞吞地吃着飯的感覺似乎也不算太糟糕,她也難得有這樣細嚼慢咽的心情,在口中仔細咀嚼、欣賞食物味道的豐富的變化。心情不佳、胃口也不佳,沒吃完的殘羹冷炙扔在桌上,林品如左手支着煙、右手端着酒杯窩到了寬大的真皮沙發裡面。
望着空氣中的某個點出神,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她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自己又喝了多少酒,隻是困意來了,腦袋又暈暈乎乎的,她放下酒杯蜷縮在沙發裡。然而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哪個不識趣的來打擾她的安眠,電話鈴聲響起她半眯着眼睛摸到手機然後接起。
“喂,林品如。”電話那頭是楊雪晴的聲音,還有風聲。“我現在在我家的陽台上。風好大,我好冷,樓太高了我看着下面暈得害怕。”楊雪晴的聲音裡細微的顫抖被她捕捉,林品如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很快清醒了過來,她說:“喂,你想幹什麼?”
“林品如,我想從這裡跳下去,跳下去就解脫了,跳下去就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