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芯七上八下,委婉地探聽燕盡的心理狀态。
遊戲GM的職能是監控與策劃,玩家怎麼浪怎麼騷都可以托底,但它現在和宿主可是綁定的關系,一同處于不了解此間的立場,燕盡浪過頭統子也落不着好處。
燕盡眼底浮着碎星般的光,漆黑長刀在他手中铮鳴。
“怎麼不可以?以眼還眼,以血還血,誰要殺我,我就要殺誰。”
系統仔細想了想,燕盡說過最滲人的話是遇見西門父子那天的話,平時正常得不行,即使理智稍有波動,做的事……大緻還是理智的。
真正發瘋的人不會耐心地回答系統的問題。
唉,算了,結果比過程重要。
系統如此芯想,反正收集能量的進度很可觀,大不了以後多注意宿主的各項數據。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呢?】
燕盡微微一笑:“找人來殺我,能量手到擒來,我應在江湖悠悠,提刀大肆收人頭,快哉快哉。”
系統忐忑:這種瘋勁這已經不像演的了。
燕盡苦中作樂發現了被追殺的樂趣,但對其餘人來說就隻有數不盡的苦逼了。
陸小鳳閑不住,對伯初又很好奇,但循着伯初的蹤迹以來,他能明顯察覺到伯初的微妙變化,伯初起先還隻是還手,後來的舉動則猶如猛獸出籠,更為張狂。
追殺伯初的人裡還有專業殺手。
曾在青衣樓辦事的殺手在霍休蹲大牢後無處可去,最近似乎另投他主,仍在暗地裡活躍,這些人中收到了任務,要去殺掉伯初。
江湖中的殺手組織不止青衣樓一個,青衣樓崩塌後,另一個殺手組織浮出水面,比青衣樓更拜金,底下的殺手也更為無情冷酷。
陸小鳳很是疑惑,為無花之死而憤慨的人早已萌生退意,如今又是誰派來追殺伯初的?
司空摘星在發愁怎麼處理西門吹雪的腰帶,腰帶拿到受了才發現他一個大男人偷男人腰帶好像似乎有點大病。
愁歸愁,他腦子倒是轉得很快,順口就道:
“肯定是石觀音派來的,畢竟伯初殺了她的兒子。母親自然要為兒子報仇。”
“……”
陸小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他對伯初的胡言亂語仍持以謹慎的态度,太胡亂了,像是一拍腦袋用腳趾頭想的胡話。
無花是個淫賊的證據衆人有目共睹,但他與石觀音的關系沒有證言。
最讓陸小鳳郁悶的是,長孫紅一幹石觀音的弟子手下,還活着的都被伯初放走了……
也許石觀音已經與逃出去的弟子相見,雇殺手追殺燕盡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無花之死,還有因弟子受到的羞辱而産生的憤怒。
陸小鳳沒有忘記伯初是将他當做弟弟才和他一起去見長孫紅的,盡管之後的所作所為全是伯初一意孤行……但陸小鳳還是忘不掉他喊自己弟弟時的眼神。
歡欣與期盼如同滾燙的沸水,看一眼便發燙。
隻是伯初跑得快,他如今又身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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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盡爽歸爽,瘋歸瘋,但理智還存在,腦子也在正常運轉。
陸小鳳發現的事燕盡同樣有所察覺,前青衣樓的殺手不重要,一刀了結,而有幾個路數相同的殺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武器為長劍,個個面無表情,正是青年的時候,卻死氣沉沉,與其說是殺手,更像是死士。
劍術狠辣陰戾,應當是同一個人所授。
結論:釣上一條大魚。
最後一個殺手敗在燕盡手下,他的眼睛也如先前的同事一樣死寂陰沉。
當燕盡手裡的刀對準他的心口,并問他們背後是誰時,這名殺手的眼裡忽然有亮光閃現。
“十三隻手。”殺手奄奄一息,聲音像涸澤之魚,“十三隻手織就的天羅地網,誰也逃不掉。”
燕盡說:“我逃掉了。”
殺手仰頭看他。
年輕刀客烏發散亂,俯首彎腰看他,發絲垂落,構造了一個狹小的囚室,能透過發絲一窺湛藍的天空,就像他這十數年的人生,鮮血澆鑄囚籠,殺戮充斥始末,卻仍有點點螢火。
“你赢了,殺了我。”殺手說。
燕盡:“你隻說了十三隻手。”
“他是一個可怕的人,是惡鬼,是羅刹……”殺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你殺了我吧!”
燕盡定定地看他,垂下眼,手起刀落。
鮮血滲進泥地裡,血氣如霧,在眼前飄蕩。
他蓦地煩躁起來。
刀尖上沾染的血迹分外刺目,隐約中,血迹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刀身上遊曳,經過血槽,盤上刀柄,經由刀柄爬上皮膚。
某種黏膩的觸感從靈魂深處蔓延。
燕盡閉了閉眼,再睜開,血滴因重力而垂落,地面的屍體閉上了眼睛,嘴角似有笑意,猶如陷入一場酣眠。
“統子,投放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