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如果永遠亮着白熾燈的空間裡還存在"夜晚"這個概念的話),黎洺蜷在床闆邊緣研究這個精巧的刑具。
腳鐐内側刻着序列号NO.X-107,剛好在跟骨上方兩厘米處——這個位置确保每走一步都會摩擦皮膚。
他借着屏幕的微光觀察鎖芯結構,同時用塑料勺邊緣繼續在床底刻痕。第三十七道。
第四十五天,黎洺發現了一個漏洞。組織給他的任務系統存在1.5秒的指令延遲。
這在普通人眼中可以忽略不計,但對一個有着“世界級”金手指的囚徒來說,足夠植入三行代碼。
他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完成表面任務的同時,悄悄建立着通往某個勢力後勤資料庫的隧道。
屏幕突然閃爍起來,黎洺立刻進入呆滞狀态。當琴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他正機械地重複着删除臨時文件的動作。
“你看起來像條被拴住的瘋狗。”銀發殺手的聲音比腳鐐的金屬還冷。
黎洺緩慢地轉動眼球,讓目光虛焦在對方風衣的第二顆紐扣上——這一顆紐扣下面,應該就是肺吧,一旦破裂就能讓對方最痛苦的死掉。
琴酒拿着□□,黑洞洞的槍口對着黎洺的眼睛。
黎洺瞳孔收縮,腎上腺素飙升,腳鐐因心率過速發出警告音。
但比生理反應更難以控制的是突然湧入腦海的畫面——原著中這個殺手扣下扳機的無數瞬間。惡心好惡心,生命是最該被珍重的東西啊。
“聽說你在夢裡喊我的代号,喊得很……生動。”琴酒像個冰冷的鐵皮人般笑起來了。
其實是故意喊給所有人聽的。在這個不分日夜都大開着白熾燈的地方,怎麼可能睡得着,頂多也不過是自然昏迷罷了。
他不打算隐藏自己對琴酒的殺意。一來可以展現自己日漸缺少的道德感,以此來更貼近一個邪惡的組織成員;二來可以釋放一下自己的惡意,在這個惡心的地方,隻有把髒話全說出來,心裡才會幹淨。
黎洺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盯着琴酒的眼睛,琴酒的冷笑聲像毒蛇爬過後頸,槍管指着的方向從喉結滑到鎖骨,最後抵在三天前注射留下的針眼上。
“繼續裝你的乖機器人吧。”琴酒收起槍時,黎洺感到自己後頸的肌肉正在痙攣,“隻要你的手指還能敲鍵盤。”
“繼續抱着殺死我的美夢吧,如果你有那個本事的話。”
門關上後,黎洺用了整整十分鐘才讓呼吸恢複正常。
第六十二天,黎洺獲得了“獎勵”。因連續二十次任務超額完成,他被允許在監控下洗澡。
當熱水沖過後背結痂的傷口時,他盯着浴室排水孔,突然被某種黑色幽默擊中——這個直徑五厘米的孔洞竟是他三個月來見過最接近天空的東西。
第一百天,黎洺的右腳踝已經結滿繭子。當琴酒再次出現時,他正在發作一場精心設計的幽閉恐懼症危機”——撕扯束縛帶,用頭撞擊軟包牆面,同時确保所有動作都不會真正傷到大腦。
銀發殺手站在觀察窗前看了十分鐘,突然對研究員說了什麼。
第二天,黎洺的房間多了扇三十厘米寬的"窗戶"——其實是通向隔壁監控室的單向玻璃。
但這已經足夠了。就算是假的天空也好,至少再讓他看到一點藍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