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關閉商城。】
藍色光幕随心而動,立刻消失,在他的視角裡,房間裡重新陷入昏暗。
隻有通訊器屏幕發出的冷光照亮黎洺疲憊的臉龐。他再次看向那條來自夜雀的信息:【存活确認】【23:00】
簡潔到近乎冷漠的六個字符,卻讓他感到一絲違和。
考慮到公寓内無處不在,并且不能黑掉的竊聽器,黎洺隻在心中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通訊器邊緣:“以前從沒有過這種确認程序……”
作為被招安的黑色線人,黎洺與公安的聯絡一直保持着最高級别的機密。
夜雀,這個他從未謀面的聯絡人,向來隻傳遞必要情報和指令,從不廢話。這種突如其來的“關心”讓黎洺警覺起來。
他看了眼時間:22:47。距離約定的通訊時間還有十三分鐘。
黎洺起身走向浴室,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着他的臉龐。
鏡中的少年黑發淩亂,眼下是長期失眠留下的青黑。分明離上學的時候隻過去了不到一年,但感覺卻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那麼久。
“桑落酒……”他對着鏡子念出這個代号,聲音嘶啞。在長野的那段經曆仿佛一場美好的夢境,但脖頸處觸碰到的項圈卻提醒着他現實的殘酷。
22:55,黎洺回到卧室,從床底暗格取出特制通訊設備。
這是一台經過多重加密的終端,他自己拼裝的,有着超越這個年代的技術要素,每次使用後都會自動銷毀所有數據。
他組裝好天線,戴上骨傳導耳機,等待通訊連接。
他在此次通話中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即使無法屏蔽所有竊聽器,也依然确保組織不會收到任何消息。
而監控早就被他以侵犯女生個人隐私,對明美不禮貌的名義拆除了,拆了三次以後再也沒來裝過了。
23:00整,耳機裡傳來輕微的電流聲,随後是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不辨男女的聲音:“夜雀确認連接。”
【桑落酒在線。】黎洺輸入自己的代号,敲擊鍵盤的聲音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
“今日聯絡有三項議程。”夜雀開門見山,“第一,确認你存活狀态;第二,更新組織近期動向;第三……”ta罕見地停頓了一下,“關于你的檔案問題。”
黎洺眉頭微皺:【我的檔案?】
“根據新出台的《特殊情報人員保護條例》,所有潛入犯罪組織的線人必須建立正式檔案。”夜雀的聲音依舊機械,但語速比平時稍快,“這意味着你将獲得一個官方身份,雖然絕密級别,但至少在法律層面上存在。”
黎洺的手指收緊。
在聯系上公安之後,他一直是“不存在的人”,除了夜雀以外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他。
而現在,夜雀要給他一個身份?
【這是……你的意思?】黎洺謹慎地問道。
耳機那頭傳來輕微的敲擊聲,似乎是夜雀在思考時習慣性動作:“不完全是。高層會議上有人提出,像你這樣的長期潛伏者需要法律保護。我……支持了這個提案。”
黎洺幾乎能想象那個場景——會議室裡,一群西裝革履的高官争論着是否要給“影子”一個名字。
而夜雀,這個從不露面的聯絡人,竟然為他投了贊成票。
【為什麼?盡管我隻是一個不正式的黑色線人?】問題被他下意識敲出發送,黎洺立刻後悔了。在情報世界裡,“為什麼”是最危險的問題。
出乎意料的是,夜雀沒有回避:“因為數據顯示,有正式身份的卧底存活率比‘幽靈’高出37%。”ta頓了頓,“而且……你的任務十分艱巨,你的地位也十分重要。”
黎洺突然明白了什麼。夜雀在擔心他——不是作為工具,而是作為一個人。這個認知讓他胸口泛起一絲異樣的溫暖。
【檔案内容?】他迅速調整情緒,回歸專業狀态。
“基礎信息:代号渡鴉,29歲,潛入組織時間七個月,提供有效情報二十七次。”夜雀的聲音恢複了公事公辦的語調,“當然,所有敏感信息都經過脫敏處理,查閱權限僅限于我和直屬上級。”
黎洺輕輕點頭,随即意識到對方看不見,
【明白了。第二項議程?】
“組織近期有一筆大交易。”夜雀的聲音突然壓低,“大概在東京,目标不明,但涉及多名核心成員。你需要盡快确認細節。”
黎洺的神經瞬間繃緊。在組織内部,在東京,又是這個時間……不會是…?
【會不會是陷阱?】他直言不諱,【我的活動範圍被限制,接觸不到核心情報。】
耳機裡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你的懷疑有道理。但情報來源可靠度評級A,風險可控。”夜雀似乎猶豫了一下,“如果你感覺處境危險,可以申請緊急撤離。”
黎洺幾乎要笑出聲來。撤離?從組織撤離隻有兩種方式——死亡或背叛,而後者通常會導緻前者。
【不必】他簡短地回答,【我會設法獲取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