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士?”保安從崗亭走出來,彎腰朝她車内看。
安美倫從駕駛座上俯視着他,摘下LV墨鏡,“是的——開門。”
“女士,請您将車駛到右邊,雷厲希望和您談談。”
“我覺得你該開門。” “女士,雷總——”
“雷總是誰?他要說什麼話可以打電話到我辦公室。”她從手套箱裡翻出一個通行證,“現在,開門。”
“女士,很抱歉,您必須把車開到右邊。” “為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顯然他知道她是誰。
“還有,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女士’?這是港片拍攝片場嗎?我叫安美倫——不過等下你會知道我是‘那個把你炒掉的賤人’。”
“女士,不需要說那麼難聽。”
“難聽?好吧,隻要你現在開開那該死的大門,我就不說話了。”
他的臉色頓時冷下來,身子靠近了一些:“女士,要是你不把車開到右邊,回頭你會後悔的。現在,過去停車。”他指了指。
她隻是笑了,“哎喲,看來你10塊錢一小時也有忍耐極限嘛?”
“開到右邊去。” 後面的車按起了喇叭。 “那我要是不呢?” “我說了,開到右邊去!” 另一名保安走了過來。
“喲,還叫了支援,你是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嗎?”
第二名保安将第一名保安輕輕擠開,然後轉向她說:“安美倫女士,拿你的社會地位欺負一名毫無權力的員工,對你并沒有好處。”
她愣了一下。
“事實上,是你上面的領導指示我們不準你進入。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建議你把車開到右邊。”
她慢慢點頭,挂上擋,猛地一打方向盤,飛速沖進了步行停車區。
穿着高跟鞋從遙遠的停車場角落一路走來,安美倫心中燃燒着怒火。她要找中心主任好好算賬。她可是節目主持人,哪能忍這些雜務人員的狗眼看人低?
她終于再次回到崗亭時,第二個保安指了指人行小門,那裡站着兩個人,一位穿着合身西裝的幹練女性,另一位則是保安。安美倫慢下腳步,然後停住。她突然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那名女性朝她招了招手。
安美倫深吸一口氣,盡力鎮定地走上前,“這是怎麼回事?”
那名女子隔着鐵欄杆伸出手,就像探監探視一樣。安美倫也伸出手,冰冷的握手讓她心裡更冷了幾分。“安美倫,我是人力資源部的趙姗姗。您的合約狀态在公司發生了變更。”
“我經紀人正在談續約,還有五個星期合約才到期。”
“是的,我知道。談判已經結束。公司決定不續約。請理解,這是總部的決定,我隻是來傳話的。我們本以為您的經紀人已經通知您了。”
安美倫強忍淚水,深吸一口氣,把情緒壓了下去。她轉開臉,用拇指和食指按住鼻梁,再猛地擡頭看着趙姗姗。“你們就這樣告訴我被解雇了?我就站在這像個街頭流浪漢一樣。我是個威脅嗎?你們以為我會拿槍掃射這裡嗎?”
趙姗姗神色平靜,一邊把文件夾上的資料整理好,“我們不是擔心那個問題。你是台裡熟面孔,還有進入直播間的權限。希望你能理解,公司在這個敏感時期不希望你突然出現在熒幕上。”
“敏感時期?”安美倫張口結舌地想找詞來反駁,幾次都說不出口。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轉。最後她隻能結結巴巴地說:“我還有粉絲,你看過我的粉絲信嗎?——有人甚至向我求婚。你們打算怎麼解釋我的突然消失?”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問題。” “我應該做一次告别播報。”
“生活方式記者不會有告别播報的,安美倫。” “那李傑呢?他退休的時候還辦了個告别典禮。” “李傑是新聞主播,在這工作了三十二年。你才六年。” “這樣對待主持人太過分了。” “這個問題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内。”
安美倫意識到趙姗姗站在鐵欄杆的另一邊是明智之舉。她又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至少能進去跟我助理和化妝師說聲再見吧?”
“哦,你看,我們為什麼要進行這種談話呢?沒有意義。”趙姗姗說着,把一塊寫字闆和筆從欄杆之間遞出來。“請簽一下這些。”
安美倫怒目而視,“我什麼都不簽。” “那你還想要你的私人物品,對吧?” “我的私人物品?你們已經清空了我的辦公室?”
“你以為這是什麼情況?我們是一個擁有全球業務的大型公司。清空辦公室不是針對你個人的報複行為,這是個工作指令。簽個字,結束這件事。對你對我都沒好處。”
安美倫奪過寫字闆和筆,猛地在欄杆前拍了一下,然後開始閱讀相關文件。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公衆恥辱的笑柄。站在門外,任人圍觀。現場的燈光工、攝像師開車進出時都盯着她看。羞辱讓她淚流滿面。有人在懲罰她。但是誰?
她最終沒看内容就簽了所有文件,然後把寫字闆推回欄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