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把舌頭咬了?”
“沒聽清。”
它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這一切不過是個高科技騙局。一個邏輯樹結構,加上武器。”
“死白癡。”程宏睿把卡片塞進口袋,用肩膀頂住沉重的衣櫥,試圖将它推開。可它就是不動。他退後一步打量起這件家具。他見過的鐵路橋都沒用這麼多木料。它看起來有一百年的曆史,架子上擺滿了陶盤和木雕小鬼像。
程宏睿無趣地朝那些正在跳舞、日常生活的小骷髅們笑了笑——它們似乎完全沒被自己的死亡影響。真是可愛得要命。
他從架子上拿下一根青銅燭台,向前望去。前面是一段二十英尺長的光秃走廊。再往前就是通向台球室的門——而台球室連着通往地窖的門。
他将□□背到身後,趴在地磚上,盡量分散體重。他回頭敲了敲身後的空心地闆,試着辨别聲音。然後又敲了敲自己正下方的地面。結實。聲音截然不同。程宏睿再次面朝前方,開始匍匐前行,一邊用沉重的燭台小心敲擊地闆探路。
他剛爬到走廊的一半,馬俊的聲音就在他面前一英尺處響起:“很抱歉打斷你,但我現在得殺了你。”
程宏睿聽見屋子深處傳來什麼聲音,像是抽水泵——隻是比他家那個大了好幾倍。水流在管道中奔騰的聲音傳入耳中,突然間水悄無聲息地從踢腳線下方某個隐藏的通風口開始蔓延。他左右掃視,回頭一看,水從前後兩個方向朝他湧來——從牆邊擴散到瓷磚地闆上,已經有半英寸深了。程宏睿半蹲起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根本來不及回到衣櫥那邊。
而且水能幹什麼呢?馬俊不可能把整個房間都灌滿——這屋子至少有六七個門通向外面。程宏睿開始觀察牆壁,尋找潛藏的危險。他很快就找到了。
在他前方,一處電源插座突然從牆中伸出,下降至地面。它固定在一根彎曲的金屬杆末端。當插座接觸到水面時,一聲電擊的“啪”聲随之而來——水已經帶電了。
“操!”程宏睿跳了起來,環顧四周尋找可以站立的東西。什麼也沒有。他迅速将□□從背後甩到胸前,對着最近的牆壁開了兩槍——一槍離地面約一英尺,另一槍在手可以夠到的高度。他讓□□垂在肩帶上,跳起身抓住兩個彈孔的破口邊緣。就在這時,水從兩個方向彙合,湧到他原來的位置。
程宏睿差點抓不住,因為薄木條在他體重下斷裂。但他很快找到了支撐用的牆柱和橫梁。他深吸一口氣,把燒傷的臉靠在冰涼的牆面上。現在,他開始真正感覺到燒傷的疼痛了。二級燒傷最疼。他努力穩定情緒,往下看去。
地闆上的水已經有三英寸深,正從幾個坑縫中流走。水流在地闆下回響不斷。雖然還有水在源源不斷地灌入,但似乎已經達到平衡狀态。水面上的滋滋電流聲令人心煩。
程宏睿向前看。他距離台球室門口隻剩大約八英尺,而且那裡還有一級台階——水沒湧進去。
程宏睿開始撕扯牆上的木條,把前面的牆面踢爛。他的防彈手套和金屬指節保護闆幫了不少忙,他不斷用拳頭擊打牆上已經開裂的邊緣,迅速擴大破洞。碎片紛紛掉入下方嗡鳴的水中。
他花了整整五分鐘,終于抵達了台球室的門邊。他探身望進屋内。裡面擺着兩張台球桌,還有一個足以供一個小鎮使用的酒吧。他立刻開始設想這間屋子能怎麼殺他。比如從古董火炮裡射出的高速台球;用二十年陳釀的威士忌做的□□;石棉中毒;噎死。他根本猜不到。
即使在這個距離,程宏睿也能看到天花闆上一個聲波武器傳感器。他用右手拔出手槍,一邊抓着木梁,一邊舉槍,瞄準,三發子彈射向探測器。探測器零件掉到酒吧腳下的地毯上。
程宏睿盯着房間。搞什麼鬼……
他從戰術背帶上解下一個震撼彈。拉環被熔住了,但他還是設法扯了下來。他一邊抓住橫梁,一邊艱難地拔出拉環。大多數人以為能用牙拔環,但那隻會崩掉一顆牙,甚至引爆手雷,把自己炸飛。他終于用食指拔掉了拉環,将手雷丢到最近的台球桌中央,然後縮身躲到門角後。
即使在這個距離,爆炸聲依舊震耳欲聾。整座房屋的梁柱都在顫動,玻璃破碎聲四起。他希望這能幹擾紅外或聲學感應器。
程宏睿轉過門角,朝最近的桌子沖去,桌布已經被炸得焦黑冒煙。
他一躍而上,翻過桌面邊緣,又翻過下一張桌子,像隻貓一樣落地,半蹲蓄勢待發,□□在手。他沖刺最後十英尺,抵達對面門口,整個人靠在牆上。他呼吸急促——但從進屋開始,他心跳就一直維持在每分鐘180下。
聲波武器啟動的提示音傳來。他擡頭,開槍将那個探測器打成碎片,如塑料雪一般灑落在他身上。他掃視天花闆,其他傳感器暫時沒有動作。
地窖門就在前方四英尺遠,偏左一點。門前地闆是赤陶磚——但他知道下面藏着陷阱,就是那個吞了省局炸彈機器人陷阱的地方。他尋找縫隙,但這陷阱隐藏得很好。
程宏睿站在短走廊的邊緣,向前傾身,用□□槍管壓下地窖門的把手。
突然,地窖門前方一米半左右的地闆塌陷,露出一個砌有磚牆的陷坑,水花四濺。一隻機器人手臂的尖端露出水面。程宏睿迅速跳到坑的另一邊,向前抓住地窖門的把手。門有阻力,他強行拉開。他将槍托插入門後,對準上方鉸鍊。
轟!
門的上半部分從牆上脫落,他用扭轉和猛踢的方式讓另一邊鉸鍊也脫開。門闆掉入陷坑,“啪”地砸在水面上。
程宏睿望進門洞,隻見一段通往下方的樓梯。一個栅欄門攔住去路。不鏽鋼的門杆,像銀行金庫内門那種。門鎖位置有一個數字鍵盤。
那聲音這次從程宏睿頭後響起:“停下。停下。”
“滾蛋,馬俊。”程宏睿專注地看着嵌在鋼門裡的鍵盤。他不是安全專家,也知道這玩意多半被做了手腳。他用□□斜着瞄準,對準鎖闆開了一發破門彈。鉛與蠟混合的彈頭碎成煙霧一團。程宏睿揮開煙霧,檢查門鎖。鍵盤完全沒了,隻留下一個小孔,電子線路從這裡接入門鎖機構。其餘地方完好無損。熱鉛毫無用處。
程宏睿拔出另一把P11手槍,準備試試熱銅。他對準鎖闆連續射擊。子彈打穿,反彈擊中遠處牆壁。打完十四發後,他查看傷害。鋼闆表面隻是被輕輕刮花了。
程宏睿靠坐在牆邊。他想起陸旭玮他們帶着重型破門裝備——切割炸藥和高爆增壓器。而他手裡隻有一卷薄片炸藥。根本炸不開這扇門。
馬俊的聲音貼着他響起:“你知道其實這裡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對你有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