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強的奧迪在358号公路上飛馳，沿着海岸線一路向北。晨霧已逐漸散去，可以遠遠看見海峽群島和海上的石油鑽井平台。天氣好得令人陶醉。

石北科舒服地靠在副駕駛的黑色真皮座椅上。儀表盤和車門面闆都裝飾着樹瘤胡桃木和拉絲鋼材質。原來有錢人開的車是這樣的？十二缸引擎在爬坡超車時咆哮着釋放出無窮動力，石北科覺得這車足以和警車對飙。

車上的音響系統看上去都能引導747降落了。陳真的《說你愛我》在車裡響起，音質之好仿佛陳真本人就坐在他膝蓋上。音響面闆上，以德國風格的黃色點陣字體滾動顯示着曲名和演奏者，就像時代廣場的新聞條。

石北科看向羅強：“我從沒見過這種音響。”

“斯堪的納維亞制造。基于Linux系統的DVD音頻模拟器。四百G硬盤。我能存兩萬首歌，清晰度是CD的五百倍。”

“你真的有兩萬首歌？” “重點不是這個。”

“不是？”

“硬盤空間現在很便宜。” 石北科隻是看了他一眼。

“好吧，我承認我有技術依賴。我在參加一個十二步康複計劃。”石北科又環顧了一下車内。“這車多少錢？”

“大概十三萬。但我砍到了十二萬。”

石北科皺起臉。這比他一年的薪水還高三分之一。妒意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警察工作本應至關重要，可為什麼白領職業能掙得多得多？這個問題他實在想不通，眼下也沒打算去解開它。

奧迪繼續向北疾馳，而他有的是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羅強手裡有一張前往殡儀館的逐步導航地圖，但他們其實隻需跟着衛星新聞車走就行了。當他們駛過殡儀館修剪整齊的前草坪時，停車場已經擠滿了準備上鏡的抗議者。他們舉着寫有“下地獄吧，馬俊”、美國國旗和黃絲帶的标語牌——還有人打着無政府主義符号和五芒星的橫幅。這是一場憤怒的大集市。警察和拿着麥克風的記者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一邊推開競争的抗議者，一邊采訪他們。通往殡儀館的支路已被聖巴巴拉警局的交警和木馬上封鎖，禁止一切車輛駛入。

羅強看向石北科。“我不确定這樣行不行。”

“這就輪到我出場了。開到路障前。”

羅強駛入支路，兩名警察舉手示意他們停車，并指向主路方向。

石北科搖下副駕駛的車窗，亮出自己的警徽。其中一名警察走到車窗前，石北科以權威的口吻說道：“V縣警長辦公室，刑警軍士石北科。我負責Q鎮的謀殺案調查。”

“歡迎來到S省，北科。我在新聞上見過你。從後面繞過去停車。”他向另一名警察打了個手勢，讓他移開路障。那名警察再次低下頭對石北科說：“省局調查局負責裡面的事務。”

石北科點點頭，示意羅強開車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