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長搖頭：“我們應該回到便門。”

肖菱素朝他轉過頭：“羅強說得對。我們不能往回走，那邊有戰鬥機器人。這些AutoM8一定有一個移動感應的阈值。我們得慢慢移動。”

師長狠狠瞪了羅強一眼——他現在成了肖菱素的眼睛。最終，他點頭：“好吧，博士。”

他們開始用腳在停機坪上緩緩滑行。AutoM8依舊呼嘯着繞着建築物循環，看起來每次經過時距離都更近了，但這群撤離者還是設法又前進了五十米。水邊近在咫尺。

一名警衛拍了拍羅強的肩膀：“喂！這邊！小心！”

羅強轉頭，看見一輛道奇車正緩緩停下，距離他們隻有十幾米，正對着他們。其他AutoM8依舊在周圍疾馳而過。

肖菱素朝那邊轉頭：“怎麼了？” “那輛道奇車開始懷疑了。”

她點頭：“羅強，你覺得它在用網格定位我們？”

他思索片刻：“你是說，它們在跟蹤目标的位置随時間的變化，而不是……” “夠了！”師長指着前方，“我們有車沖過來了！”

另一輛轎車朝他們沖來，而那輛道奇像是在觀察情況。第二輛車加速飛馳。

師長搖頭：“去他的！沖向水邊！” 羅強拉住他的手臂：“那輛車可能是在測試我們！别動！”

師長掙脫開，和他的士兵組成一條淩亂的隊形向防波堤沖去，同時開火迎擊那幾輛車。

他們剛跑出去，那輛沖來的轎車立刻鎖定了他們，而附近的那輛道奇也沖了出去，飛快從羅強和肖菱素身邊掠過。她被它掠過時帶起的氣流吓得縮了一下。

“羅強，怎麼了？”

他摟住她：“等一下，菱素！”他看到又有三輛車沖過來，其中一輛正朝他們駛來。羅強把照明彈朝那輛車扔去，然後猛地拉扯夾克袖子：“跑！現在！”

師長一邊奔跑一邊朝另一輛迎面而來的車開火，但第一輛轎車還是追上了他，把他撞得飛上車蓋，又撞進擋風玻璃，然後滾過車頂。他在空中翻滾三圈，落地時正好被那輛道奇撞上，身體卡在底盤裡被拖走。其他士兵四散奔逃，AutoM8們追着他們碾壓。零星的槍聲很快被負傷者的慘叫所取代，那些人拖着身體向安全地帶爬去，而那些車則調頭回來補刀。

肖菱素本能地回頭：“怎麼了？” “快跑！”

他帶着肖菱素轉向另一條更遠的路徑沖向水邊，避開了那些AutoM8的“盛宴”。他們幾乎到達了水邊，又一輛車從他們背後疾馳而來。羅強猛地一拉夾克袖子。他們已經到達了堤岸的岩石邊。

“跳！”

他看到她咬緊牙關——完全相信他。他們騰空躍起，撲通一聲落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就在那輛車從他們頭頂飛掠而過的時候。那車落在他們前方三米處，激起十米高的水牆。

羅強和肖菱素一起浮出水面，雙手胡亂拍打着水面，肖菱素嗆了幾口水。羅強從後面摟住她的脖子，遊回岸邊的堤石，那輛漂浮的轎車尾部慢慢沉入水中，幾乎砸在她頭上。車身在水中翻轉、冒泡，發出嘶嘶聲。

她感覺到有什麼龐然大物擦身而過：“羅強！” “沒事！等一下，它在下沉。”

“其他人呢？” “他們都死了。”

她喘着氣，兩人一邊漂浮一邊聽着上方遠處停機坪上傳來的引擎聲和咕嘟作響的水聲。他的手臂仍然摟着她。很快，隻剩下水泡聲。

“好，現在開始遊泳，跟着我的聲音。”

程宏睿把沖鋒槍擱在摩托車寬大的油箱上，左右蛇形穿行，試圖繞過哪吒的寶馬。每次他靠近，哪吒就猛踩刹車。終于，道路再次變寬，道路兩側是波紋鐵皮圍欄、廢舊工廠和拆車場。程宏睿猛地加速，轟鳴着追上了那輛車。

他尋找車身上的弱點，注意到車頂、引擎蓋和後備箱上規律地分布着一些拉絲鋼制的金屬旋鈕，看起來像是高級手機天線——總共十二個，均勻排列。

程宏睿急刹轉向，躲開哪吒試圖把他撞進一排停放車輛的企圖。他從另一側繞上來，舉起沖鋒槍，快速掃了一眼道路，然後仔細瞄準汽車，開了一短連發。子彈在車頂彈開。

哪吒又一次猛打方向盤朝他沖來，這次程宏睿沒有立刻躲閃，而是等他更近一些，再更精準地瞄準，再次開火——這次正中一個金屬旋鈕。

但隻造成了輕微的凹陷。“狗娘養的。”

程宏睿身後八輛轎車從支路呼嘯而入。他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它們正狂追而來。他單手舉起沖鋒槍，進行短點射。第一輛車的前胎中彈爆裂，接着第二輛也爆胎，迅速被甩在後面。第三輛也被他打爆了輪胎。

彈匣空了。程宏睿轉過頭，看見前方又有十輛無人AutoM8從支路沖出。

沒時間換彈了。該專心應對了。他把沖鋒槍甩到旁邊一輛車的車蓋上，猛擰油門，從哪吒身邊呼嘯而過。

程宏睿猛然躲開一輛從停車場開出的掀背車——那竟是一輛有人駕駛的普通車輛。随即一輛飛速沖來的AutoM8将其側撞，幾輛AutoM8從他後方支路接連沖出。

他重新望向前方，隻見AutoM8正從正面而來，呈交錯蛇形包抄過來，構成一道移動的封鎖線。這是一場網絡協同的群體攻擊演示，人類駕駛員根本無法匹敵。程宏睿最多還有幾秒。他周圍密布着二十輛AutoM8，而且還在不斷增多。

他看了一眼哪吒的寶馬，然後猛打方向盤急刹車——将自己停在了哪吒車頭前方一米處。速度仍有七十邁，他松開油門，深吸一口氣，雙手松開車把，向後倒下，落在哪吒車頭上，寶馬的車頭撞上他的後輪。摩托車被頂了出去，撞上迎面而來的AutoM8洪流，瞬間被壓成碎片。

AutoM8們僅以幾寸的距離從寶馬兩側疾馳而過。有幾輛迎頭撞上後方追來的AutoM8，爆炸成一團旋轉的塑料、玻璃與金屬風暴。

程宏睿重重砸在哪吒的車頭上，随後滑向擋風玻璃。他翻身往左滾動，一腳踩在車頭角落一個金屬旋鈕上，雙手抓住雨刷基座。他把另一隻腳撐在對角上的旋鈕上，就像是在攀岩一樣。

他透過黑漆漆的擋風玻璃怒視着裡面，伸出手指指着對方，威脅般地示意：你還甩不掉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