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喻辭烏羽顫動片刻,搓掉手心壓出零零碎碎紋路的碎石,手指即将碰觸到青年面頰之際又忽的頓了頓,beta銳利的眼睛微眯,叉腰起身面向路燈上挂綴的攝像頭,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alpha施施然道:
“看見了啊,我跳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暈倒了,萬一他醒來後記憶錯亂了訛我,這個就是憑證!”
要不是出來的着急沒帶手機,他指定是要打開攝影将事情始末全部錄下來的,畢竟短視頻刷多了的喬溪乘沒少在他面前感慨嘟囔什麼碰瓷賠掉半副身家的标題黨新聞。
“喂?你好?能放開我嗎人…?額…醒醒?看看我呗?這裡不讓睡覺!”
昏倒的alpha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哪怕喻辭輕拍他曝曬在太陽光下瘆涼冰手的皮膚,他鼻息淺淡像個吃了毒蘋果的睡美人,無可挑剔的眉眼舒朗清冷卻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鋒利。
夏末陽光毒辣,幸好樹蔭遮擋了一多半讓人煩躁的熱意。
喻辭鼓了鼓腮幫子,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先掰開alpha的線條狹長好看的眸子瞄了幾眼,确認人還有救之後,beta将他寬大的病号服袖口撸到手肘,露出青年手腕環戴着的腕表。
黃色的,危重病人。
姓名:權釋。
腕表屏幕亮了亮,備注上寫的病症倒讓喻辭微微愣了愣——
信息素紊亂症。
天生該注孤生的病。
也是隻有富人才能治得起的病。
所以這位身價不菲的少爺不好好待在隔離信息素的病房到處亂跑是想找死嗎?
喻辭扯唇冷笑,手上卻秉持一個拿到醫師資格證的職業操守,上下翻找青年的口袋尋找治病救命的藥——
很可惜,他可能真的不想活了!
患有這種病的人一旦接觸了AO信息素,病發後需要立即采取隔離手段,輔助使用價值不菲的高昂醫療儀器剔除污染患者血液的外來信息素!
他們所處的康複花園距離住院部有很長一段距離,所以當一個看起來文弱的病人艱難的扛着另一個昏的不省人事的黃腕帶患者出現在住院部大廳時,分診台的小護士捂着嘴巴就差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蒼天呐,你是怎麼把他運回來的?!”
年輕女護士一邊望着被急救床推走的alpha,一邊連忙給喻辭找了處座位讓他歇着,倒了杯溫開水給他喝。
喻辭接過,漂亮面孔有些脫力的蒼白,聲音卻若無其事的緩和:
“謝謝,如你所見,我扛回來的。”
女護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若有所思道:
“親愛的,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雖然你沒有帶手機,但你的腕表和他的腕表都可以啟動緊急聯系,電話直通一樓急救科,其實不用你費勁巴拉的給他扛回來的。”
喻辭垂眸定格在自己手腕上的青色腕表:“……”
國内的醫療設備已經發展到他無法企及的高度了嗎?!
“不過幸好你是個beta,像他那種病人,要是接觸到了其他AO的信息素,可能得難受好一陣子了。”
女護士聳聳肩無可奈何的喃喃而語。
喻辭咽下那股尴尬後笑得虛假,他不動聲色的靜靜坐着,溫潤淡定又老成的樣子倒讓小護士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你是頂樓的病人吧?等會兒我送你上去吧。”
小護士翻看手裡的名冊,這位名叫做“喻詞”的病人一月前因為車禍入住醫院,雖然已經進入了複健階段,但從他整天恹恹的清瘦神情來看,身體還是沒能恢複到最佳狀态。
“不用了。”
喻辭放下喝了幾口的水杯,委婉的拒絕:
“住院部事情也不少,你忙你的吧,坐個電梯的事我還是會的。”
他起身自然的放松緊繃許久的雙肩,擡腳離開分診台的瞬間,喻辭一張淡薄沉郁的臉凝滞片刻,倏地又頓住腳,往後退了半步扣了扣已經坐在電腦前開始敲打的小護士桌面,語氣中意味深長:
“問你個事,你們醫院住院部可以養兔子嗎?”
小護士木讷了幾秒,不明所以但飛快的擺手拒絕:
“當然不行啊!你、你可别亂來啊,小動物身上帶着細菌不好處理的,别說會有人投訴,萬一亂吃亂拉,保潔處的徐大媽可能會追殺你!”
話雖如此,喻辭泡在實驗室裡上千個日日夜夜親手解剖的兔子不下上百隻,像那種毛色頗有光澤還耷拉着耳朵的品種,肯定是寵物兔絕對沒錯!
喻辭抿唇不語,臉色難看的緊,他正想着回案發地點蹲守蹲守,突然一聲憤然乍起的怒喝吓的他發自心魂震顫的一個哆嗦。
“喻詞!”
來人大步流星,沒比喻辭矮多少的omega兩眼嗖嗖飙火,由不得大驚失色的beta四下找縫躲閃,喬溪乘手勁不小的攥緊他的衣領差點給人提起來,心急火燎冒了滿頭汗:
“我不是說讓你在病房等着嘛,你亂跑什麼啊!”
“我…”
喻辭倒抽一口故作懶散的冷氣,心虛笑笑,讨好意味十足:
“…下樓透了口氣。”
“打開窗戶灌進來的新鮮空氣不夠你透的嗎!”
喬溪乘壓制自己在暴怒邊緣來回蹦哒的語調,威脅的瞪了眼beta,沒好氣的拽住他的手腕往回走:
“你說你,出了車禍失憶了就失憶了,早知道記憶能影響到讓人從沉穩溫和變成現在的一身小孩氣性,連家也不着邊,我當時無論如何都應該讓醫生把你腦袋裡那個壓迫神經的血塊敲碎!”
“過分了哈喬大小姐——”
喻辭眯眯眼,懶洋洋的聲音沉悶又無辜:
“敲碎了消失的就不止我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