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那吧,我坐那就行。”
衆人遲疑幾秒,但沒說什麼,手腳麻利的幫他把桌子挪過去。
窗外陽光大好,綠意正濃,平靜無風。彼時正是早點大課間,一班教室門後,兩個外班女生不知抱着本習題冊咕哝什麼,喻辭靠窗離得遠,所幸教室除了挪闆凳的呲啦和幾聲不明顯的腳步沒太大的雜音,beta眉頭一挑,不想聽到都難——
“你去…”
“你去吧…”
“哎呀,他沒在,咱倆也不能白跑一趟啊…”
“不行,我不太敢…!”
喻辭稍長的發梢遮住眼角下彎的瞳眸,他漫不經心的撐着腦袋,無聊翻看油墨味還沒褪去的生物課本插畫。
瞄到病毒單元“課外知識小卡”補充的“RNA諾曼爾”幾個字時,其中一位女生突然被走廊奔跑的人推進了門内——
“哎呀!”
習題冊應聲而落,砸到喻辭胳膊後清脆的摔倒地闆上。
喻辭:“……”
“有事嗎?”
beta嘴角扯扯,自認為露出一個極其待人和善的笑容,偏身撿起書還給女孩。
“啊…哎呀,是喻詞同學呀…!”
女孩一張白淨稚嫩的臉上紅撲撲的,半晌從“喻詞主動和她說話”了的巨大沖擊中緩過神來,結結巴巴笑得發虛:
“是…是這樣,上學期的…嗯…暑假作業,我們…有有幾道題不太明白,嗯…就隻有幾道題,所以來一班,想找你幫我們,講一講!”
喻辭下垂的眼角懶洋洋的一抽,一向轉速敏捷的大腦微微卡頓幾秒,才後知後覺的一抿薄唇:
“…書放桌子上吧,哪幾個不會。”
兩個女生尴尬緊張的神色瞬間一洗而空,一邊搬凳子圍着喻辭坐下,一邊喜笑顔開的絮絮叨叨:
“我就說嘛,喻詞同學平日看起來溫溫和和的,肯定非常願意樂于助人,都怪前夫哥把人看的太緊了,我們這才沒有——”
omega姑娘咳咳一頓,捏住話閘:
“不,喻詞同學,你和他分手是個十分正确的決定!”
另外一個beta女生神色堅定目光誠摯到甚至帶了絲不明所以的憤然哐哐點頭附和:
“是的,像你這麼優秀的人,肯定值得更好的!”
翻開習題冊的喻辭抿唇,良久找不到半個反駁的字眼:“……”
雖然他震驚隻有幾人知道的消息在短短幾天内發酵的比火箭竄天還迅速,但他那張擺錘都砸不動的萬年冰川臉還是裝模作樣的緩和緊繃的線條,溫聲細氣的詢問:
“…看題,哪個不懂?”
“額——”
倆姑娘面面相觑,眼神嗖嗖來回推擋,半晌後beta女生終于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出聲,從上到下一齊指道:
“這一面…都不會。”
喻辭:“……”
活潑開朗敢猛闖一班追問問題的性子,倒在幾個題不會上含蓄起來了。
喻辭硬着頭皮壓榨自己的耐心,籠統看了遍題幹,眨眼幾秒中,筆尖幹脆利索的落下一個數字:
“答案是2。”
beta和omega女生:“?”
這就…這就完了?
“你怎麼…算出來的?”
omega女孩眨巴幾下眼睛,指尖撓了撓額角擋住半邊局促尴尬的臉低聲問。
喻辭一勾長達數行題幹中的一個完全不懂的公式,淡然自若的說出一句欠打的話:
“條件給的。”
兩人懵懂無知的眼神澄澈清明。
喻辭下眼睑一跳,特别體諒又通情達理。
如果他帶過的學生親眼看到這一幕,可能會雙手合十垂頭悲憫的歎呼一聲:
“阿門。”
随後閃電般親自動身前往Z國重金聘請百八十個茅山老道,把這個被不知天高地厚敢附身在他們德高望重的“高嶺之花”小喻教授身上的小鬼,拿黃符砸也要砸死。
當然喻辭自個兒不知道,他已經被自己“嘔心瀝血”送走的幾批學生成功送進了克魯弗萊曆代最該封殺教授名單當中,并且榮幸榮獲榜首。
喻辭正糾結怎麼能把一眼看出來答案的題分步驟逐字拆解,并且還要講的不傷害别人的自尊心。
肩膀蓦地一重,有人無比自然的扣上消瘦硌手的肩頭,随後沉靜穩重不帶情緒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出口:
“畫圖,公式求導,帶條件取最大值——”
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從喻辭右側穿過,指尖翻開到書面那頁,毫不留情的拆穿小姑娘的把戲:
“高三數學240天速成?”
權釋峻冷的面龐比死潭風吹不動的水還要駭人,他極淡的視線順着光下喻辭發棕蓬松的發頂落到扉頁标着必修三的生物新書,多少有些越界的扯了個冷笑,薄薄眼皮一擡,毫無情緒的聲音損人的緊:
“嗯?戒指都給你了還鬧什麼脾氣。”
OMG!
什麼?!
什麼戒指!
捕捉到大八卦的兩個姑娘頓時收起絕望飲泣的悲催神色,她們一上一下愕然的巡睃兩張驚為天人但越發古怪發黑的帥臉随後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笑,知道插不進去話但還是縮了縮脖子聲音細若蚊呐:
“那個…可能是剛才着急拿錯書了…”
“哈哈我就說嘛,喻詞同學講的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omega姑娘生拉硬扯,螃蟹似的一點一點挪開腳步,她撲閃撲閃的眼皮猛眨,得到好友的回應,遂猛地相攜,破釜沉舟般一頭撞開權釋半個肩膀,一季煙塵滾滾而去!
良久死寂中,喻辭沒好氣的打偏權釋隔着單薄校服傳遞到他身上灼燙的掌心,但衆目睽睽之下忍住沒發作,顧自抄起桌上的題冊,對着落荒而逃的兩道背影故作茫然,聲音陡然降低:
“書…書不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