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他咳出血之前,手腕被人猛地一拽,随後自己一整個跌進一個寬闊厚實的懷抱。
如同那一晚上額頭抵上的觸感毫無差别,喻辭頭頂沉沉的,此刻的姿勢像是他被權釋鑲嵌在懷裡,那人下巴搭在他的頭頂,緊實的小臂扣着他勁瘦的腰身。
權釋眼睛謹慎的向外一瞥,确定人沒過來後,聲調毫無起伏的對喻辭說:
“用手機報警,在這兒等着别亂跑。”
“你幹嘛去?”
喻辭立刻咂摸到他話裡的不對勁,死死扯住他的袖子聲音沙啞的問。
“引人。”
權釋蹭了蹭他的頭發,把袖子從他手裡抽出來:
“别犯蠢,要是看到人跑不動就躲,别和他們正面剛。”
“用你教我。”
這會了喻辭也不計較他像摸狗似的把自己頭發蹭的一團糟,他閃爍着深邃微光的眼睛下垂,捂住嘴巴壓抑猛咳的瞬間,alpha已經沖出了巷子外。
這傻子!
很快,不遠處的街道傳來幾聲高喝:
“在這!那小子在這!”
喻辭眉峰一剔,毫不猶豫的掏出手機報了警。
與警察交涉的幾息間,肺部壓榨的灼燒感漸漸平息,他剛想翻開通訊錄給鄭筱柒打電話問醫院那邊情況怎樣了,淩冽的眸子瞬間警惕!
陽光照射進巷子,将整面矮牆的影子傾打在對面建築上,喻辭的身影被籠罩在黑暗當中并不顯眼,可如果警覺的分辨,就在他正頭頂屹然不動的一整團,不像是茂密的樹冠出牆生長——
倒像是一個不亞于正在狩獵的猛獸正蹲守在牆頂,睜着一雙冷靜冰涼的眸,将喻辭從進入這個巷子後的所有動作盡收眼底!
喻辭不動聲色的收好手機。
他擡步往巷口走,赫然間聽到雙腳落入石沙的“呲呲”聲,緊接着,前方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個扛着鋼管的光頭,穿過喻辭脖頸與腦袋的空隙,對着他的後方揚揚頭。
“不錯啊兄弟,竟然還能猜到這兒藏了一個!”
喻辭身後的似乎并不怎麼想和他多說話,他隻聽到那人從口袋窸窸窣窣掏東西的碎響,而後冷漠道:
“說好了的,打殘了交給我。”
“放心,我們老大一向說話算話!”
話音一落,前後立刻向喻辭夾擊而來!
beta敏捷的側身躲過,他左手把捏住神色陰森少年緊握着匕首的手,下一秒,淩空擡起的一腳踹飛了撲過來的鋼管男。
“啊!嘶…!”
鋼管男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地緩了幾秒,喻辭偏頭躲過少年的迎面一拳,手勁發狠往下一擰,少年額間青筋暴跳卻生生隐忍住了痛喊,匕首“叮當哐啷”的摔在了地上。
“兩個雜碎!”
beta挺拔鼻梁上的兩隻眼睛諷刺又冷硬,N國待了那麼多年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尤其是在一個群衆生存問題都得不到解決不了的戰亂小國,搶劫打殺都是家常便飯。
譏諷極了。
那裡有的是渴望知識但無教育環境的小孩,眼前的這兩個身處在和平年代吃穿不愁的雜碎,偏偏要走上這些個屋内人人喊打喊殺屋外卻閉口不談的歪門邪道。
喻辭一拳悶倒了被他拿捏住脆弱喉嚨但看起來并不服氣的小子,要不是生病手勁減弱,他敢保證放到以前是得讓着混小子吐出幾口帶血的碎牙。
“你,你别過來…!”
光頭男雙手撐着地往後退驚懼到渾身抖如颠篩,他一點一點往後移,喻辭背着光睥睨高大的身形赫然如同從地獄殺上來的惡魔。
beta蹲下,食指指節挑起光頭的下巴,圓潤下垂的眼睛此刻像是一個吸納萬物的黑色空洞,仿佛要将眼前人的靈魂吞噬殆盡:
“誰給你的膽兩個人就敢挑釁我?上次你們老大住院的樣子你沒見過嗎?我記得我說過,再讓我碰見你們為非作歹一次,我就把他的腦袋揍到開花!”
“你你你…最好别動我!等會我們老大…收拾完那幾個過來,肯定會給我們報仇的!”
光頭男眼底恐懼十足,但依然不影響他普信的放狠話。
“中二熱血漫看多了?正好,我專治腦缺!回頭你們老大找事報我名——”
喻辭陰冷的一勾唇角,“記住了,老子姓喻,不可理喻的喻!”
他猛地掐住光頭男的後脖頸,毫不手軟的将一張本就不堪入目的臉怼到粗粝的磚牆上!
腦袋下滑,留下一道鮮豔的血痕。
喻辭甩甩手腕起身往出走,蓦然,一道淩厲破空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他壓平的眼睛倏然睜開,渾身無力躲閃不急,一整個後背受到撞打猛地一疼,心肝脾肺腎仿佛要随着劇烈的顫抖咳出胸膛,幹澀了許久的喉嚨腥甜頓時嘩的湧出,沾染一地血紅。
天旋地轉間,他看到雙手拿着鋼管目眦欲裂的少年像狂風亂刮似的“咕噜噜”滾了幾圈,無聲無息的摔躺在了牆角。
有人好像在叫他。
“喻辭,喻辭,别睡!”
“喻辭,别睡看看我!”
喻辭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沉重的眼皮不争氣的包裹住視線,渙散的瞳孔空茫又無助。
聲音好熟悉,可是他太困了,真的好需要一場漫長無邊際的睡眠度過剩下這須臾幾十載茫茫蕪野的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