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蓁隻覺得臉上騰地燒了起來——這點小伎倆,竟被人家當場看穿了!頂着魏無羨和江澄那邊投來的、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目光,她隻得厚着臉皮硬撐:“澤蕪君教訓得是……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無妨,下次注意便是。”藍曦臣依舊溫和。
“是,是……”溫蓁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船隊駛向前方開闊的碧靈湖。藍曦臣簡單說明了情況:彩衣鎮數十年無水患,近月卻頻有人落水、貨船沉沒。前幾日在此布陣撒網,竟撈出十幾具無人認領的水鬼屍首。昨日再試,又捉住不少。
溫蓁一隻腳蹬着船舷,探身細看湖水,想瞧出些端倪。那邊魏無羨正逗着藍忘機,故意潑水去撩撥那冰雕似的人。藍忘機自是輕松避過,那水花卻半點沒浪費,兜頭蓋臉澆了正專心觀察水面的溫蓁一身。
溫蓁:“……”
她猛地縮回頭,抹了把臉上的水,一句罵人的話沖到嗓子眼,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這可是在澤蕪君船上!她狠狠剜了魏無羨一眼,默默掏出帕子,用力擦着臉,仿佛要把那家夥的笑臉一并擦掉。
擦完,她攢足了勁,把濕漉漉的帕子團成一團,精準地砸向魏無羨的船。
魏無羨敏捷地接住,一臉無辜:“這可不怪我!水又不是潑你的,是你自己把腦袋伸過來的。你看藍二公子不就躲開了?”
溫蓁氣結:“照你這麼說,還是我故意用頭接你的水了?”
“嗯哼。”魏無羨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看就是這麼回事。”
江澄在一旁看得稀奇:“稀奇了,按你倆平時的脾氣,這會兒早該打起來了。”
溫蓁咬着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我年紀小!得讓着大師兄!”
“聽聽!”魏無羨指着溫蓁,對江澄誇張地搖頭,“倒反天罡了還!” 江澄哼了一聲:“你也差不多。”
溫蓁丢了那濕透的帕子,發梢和臉頰還挂着水珠,正想用袖子胡亂擦一把,旁邊卻無聲無息遞過來一方雪白的絲帕。擡頭,正對上藍曦臣那雙含笑的眸子:“溫姑娘若不嫌棄,用這幹帕子擦擦吧,當心着涼。”
“多謝澤蕪君……”溫蓁感激的話剛出口,眼角的餘光猛地瞥見數十艘小船周圍,湖水如同煮沸般翻湧起濃墨般的黑發,一雙雙慘白得瘆人的手掌悄無聲息地扒上了船舷!
幾乎是同時,兩道寒光乍起!
藍曦臣身側的朔月劍如銀虹乍洩,劍光過處,扒在左側船舷的十幾隻手腕齊刷刷斷裂!另一邊,避塵劍的清輝閃過,右側船舷的鬼手也瞬間被斬斷,隻留下死死摳進木頭的慘白指掌。
溫蓁甚至沒來得及動,目睹這幹淨利落的一幕,脫口而出:“澤蕪君,厲害!”
朔月優雅歸鞘,藍曦臣微微颔首:“謬贊了。”
“這哪是謬贊!”溫蓁眼睛亮晶晶的,帶着點小得意,“我誇人可都是掏心窩子的,不信你問我江師兄……”她故意頓了頓,瞥了眼旁邊一臉看好戲的魏無羨,“——但不能問魏無羨。”
藍曦臣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好奇:“哦?為何?”
“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溫蓁脆生生道。
魏無羨立刻跳腳:“嘿!你才狗嘴!你才吐象牙!等回雲夢看我怎麼收拾你個小沒良心的!”
溫蓁毫不示弱地嗆回去:“喲,這次是打算在祠堂裡長住了?”
江澄扶額,一臉“家門不幸”的表情,卻還是硬着頭皮作證:“澤蕪君,她說的……倒也沒錯。誇人是真心,罵人……也是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