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布魯斯的時候，卡爾确實感覺到了恐慌。

這個突然出現的，和榊夜守有着幾分相似的男人有着令人驚異的，格外銳利的眼神。他注視着卡爾，卡爾甚至錯覺自己正在實驗室，那些研究員就是這樣死死地盯着他。

他在第一時間想要将自己隐藏在榊夜守的背後，但是他并沒有這麼做，這不是因為榊夜守看起來和這個男人認識，而是因為他不覺得自己應該将自己的恐懼轉嫁到榊夜守的身上。

他隻是有些害怕，為了緩解這種恐懼的情緒，他抓住了榊夜守的手腕，卡爾覺得自己用的力氣可能有些太大了，但是榊夜守并沒有拒絕卡爾。在前行的時候，榊夜守偷偷将手覆蓋在了卡爾的手背上來安慰卡爾。也正因如此，卡爾的恐懼得到了緩解，他也才能用平靜的心态環視四周，然後他發現了那個異常。

在說出自己的發現之前，卡爾甚至還稍微糾結了一下，他的超能力是實驗室需要的，他擔心自己暴露了超能力之後，榊夜守對他的那些優待會消失。但卡爾又想到了早上看到的報紙，如果說榊夜守來這裡是為了給一個無辜的人洗刷冤屈的話，他隐瞞自己發現的線索無疑是倒向了真正的兇手。

榊夜守看着卡爾，他可以感覺到卡爾的顧忌，不過卡爾居然可以克服恐懼，坦白自己的發現，這一點讓他非常意外——甚至可以說，除了意外之外，他還感覺到了一種特殊的敬佩。他彎下腰去感謝卡爾的幫助，又沒忍住在卡爾的臉上多揉搓了幾下。

卡爾又笑了起來。

“但隻是這樣，還是沒法幫提姆洗刷冤屈……”布魯斯發出了輕聲歎息，“時間太短了。”

榊夜守點了點頭。

時間太短了，從殺人到布置現場，再到最後屍體被發現，總體來說不會超過20分鐘。而這樣費盡心機，所做的卻隻是讓提姆背上一個“在恐懼毒氣的影響下失手殺死了一個人”的名聲，可以說是付出和回報并不相稱。就連布魯斯都不明白兇手的動機到底是什麼，難道說是要打擊提姆的名譽？但這件事也沒那麼簡單……

“我可以去檢查蒙馬特的屍體嗎？”榊夜守突然問，“沒有結案的話，蒙馬特的屍體應該是被擺放在警察局的停屍間的吧？”

“好，我帶你去，”布魯斯立刻回答，蝙蝠俠在現場确實檢查過了蒙馬特的屍體，但他也不能在警察的面前解剖屍體，“但你要檢查屍體需要一個理由。”

“理由我有，”榊夜守說，“你就說我是你請來的法醫，反正韋恩先生擔心自己的兒子從外面找了個法醫也很正常。”

“你說的沒錯，坐我的車去吧，正好你可以在車上換衣服，”布魯斯沒有反對的理由，他點了點頭，“别擔心你的摩托車，我已經和酒店的服務生說好了，把你的摩托車停在酒店的地下車庫，不會有人來拆你的車輪。”

布魯斯覺得這是很正常的安慰，但是榊夜守還是沒忍住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下城區會有人偷車，但難道鑽石區也有人會拆車轱辘嗎？這就是哥譚嗎？

“……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偷車輪的……”布魯斯安慰他……或者說努力給哥譚挽回一點尊嚴。

榊夜守覺得這個安慰一點用都沒有。

但總之他還是帶着卡爾一起走出了海豚酒店，在踏出大門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窺視自己，他回過頭，窺視他的視線從13樓而來，在他看過去的瞬間，那種窺視的感覺消失了。

“怎麼了？夜守？”布魯斯問。

“沒什麼，隻是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榊夜守回答。

榊夜守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明自己感覺到的窺視，那簡直就像是幻覺，但是榊夜守很清楚，自己并不會被幻覺困擾。他記下了海豚酒店的13樓，準備今晚就來這裡檢查——前提是今晚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怪人出現，打亂他的準備。

布魯斯能聽出榊夜守并不是在粉飾太平，不過他确實不知道榊夜守嘴裡的“有趣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他同樣看向海豚酒店，海豚酒店在哥譚仿若垂死的太陽之下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