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村村民似乎都下地去了,田弄溪拎着一桶衣服,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個鐘頭,居然沒有遇見一個人。
眼前的河水清澈見底,并不算深,她現在并不算很暈,卻也不想冒險靠近河邊,隻在離河近二十米的小坡上将桶随手一扔,就走遠了。
她田弄溪,這輩子,與綠茶勢不兩立。
洗衣服?見鬼去吧。
田家似乎并無多少土地,要想靠種地賺錢還得自己開墾荒地。趁着四周無人,田弄溪準備好好探索一下田家村。
往北走了一會,路遇一大片油菜花田,油菜花開得正盛,四周圍繞着一群正采蜜的蜜蜂。
再往前走,隻見一片樹林,枝葉茂密,棵棵都幹雲蔽日,樹形巨大如傘。這片樹林似乎無人管轄,中間隻一條小路,雜草叢生。
田弄溪走近仔細端詳。
樹葉呈深綠色、橢圓形,葉面有些彎曲,湊近細聞還有些淡淡的香味;花朵呈淡黃色,一簇一簇的,不算顯眼。
香樟樹,田弄溪心下了然,感覺輕松了不少——香樟樹可以提取出樟腦、樟油,樹葉、樹皮、樹根皆可入藥,樹木本身木質堅韌,可做家具。
離家不算遠的地方,有一整片無主的樹林,也不失為一種“金手指”。
雖不知這虛構的朝代科技發展到了哪一步,但——田弄溪腦子不停閃過在原本世界獲取的知識,對自己的處境逐漸清晰起來。
不出意外,她現在應該位于初春時節的江南某小鎮,蔥蔚洇潤、桃李争妍,田耀祖那種“小豆芽”也能成功發家緻富,想必少不了地理位置的幫助。
看着眼前無主的野生香樟樹,田弄溪心情頗好,随手折了路邊的狗尾巴草,叼着就準備進小路探探具體。
小路雜草叢生,不少有足足半人高,田弄溪撥開這些戳人的草,準備邁進去,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擡頭看了下天空。
太陽正懸挂在西南方,離日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她默默記下太陽的方位,準備随便逛逛看個大概就回來。
嗯,林内樹木也大多蒼勁茂盛,長勢不錯。
嗯,四周沒有很多蚊蟲出沒,環境不錯。
田弄溪蹲下來用手撚了一把土。
嗯,土壤濕潤肥沃,土質不錯。
嗯,美男小憩,風景不錯。
等等……
微風吹過,狗尾巴草随風落地,田弄溪震驚地仿佛在原地石化。
不遠處一棵香樟樹下,一位身着玄色長袍的男子正靠在樹根邊,閉眼小憩。
如此偏僻的樹林,居然有人惬意如自家客廳。
頗有她的風範。
想來想去,田弄溪隻能想到一種可能——不是吧,弄了半天這片林子有主人啊?
菜菜,你能幫我把這片林子變成我的麼?
……
好吧,看來沒什麼事的時候系統不會理人。
田弄溪歎了口氣,也許是失無所失帶給了她些許勇氣,她又向前走了幾步,猶豫着準備将男人喊醒詢問。
直到真的走到男人面前時,田弄溪完全看清他的臉和打扮,她又猶豫了。
男人的頭發被木簪高高束起,一雙劍眉微皺,眼睛緊閉着,長睫毛打下一片陰影,鼻梁高挺,額頭薄汗溢出,嘴唇很薄,沒有血色。
他睡得不是很安穩,田弄溪看着男人蹙起的眉頭,得出結論。
本來就是嘛,有床不睡在這睡,怕别人偷你林子啊?好好一帥哥怎麼這麼小氣呢。
田弄溪心裡這麼想着,忍住上手給陌生男人擦汗的沖動,站起身準備離開。
狂風乍起,遠處山坡有袅袅炊煙,傳到田弄溪鼻尖的卻不是飯菜香,而是另一種熟悉的味道。
她頓住腳步,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眼靠在樹邊的男人。
須臾間,田弄溪蹲下身,毫無羞澀之意地掀起陌生男人的外袍,借着日光看了會兒,又皺着眉頭輕輕摸了下男人的藏青色中衣。
濕漉漉的,果然——是血,雖然不多,但是在源源不斷地緩慢流出,絲毫沒有停止之意。
見死不救,作為一個接受過教育的現代人,田弄溪做不到。
她毫不猶豫地将自己衣袖扯了幾尺下來,貼在男人出血處,把傷口嚴實地裹了起來。
包紮完傷口,田弄溪擦了擦額頭的汗,又往前走了百十米,找了一堆幹枯木頭回來,準備鑽木取火。
等日落後夜深露重,放任一個重傷的人獨自昏睡實在過于危險,但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陌生世界的森林裡獨處,别談他醒過來了怎麼辦,就算是沒醒過來,第二日田爺田奶都能尋到由頭把她直接綁到李村長兒子的棺材裡。
田弄溪思來想去,準備趁日落前把男人安置好,再回田家和田爺田奶坐下來好好商讨。
她不可能嫁給一個死人,也不是必須嫁給一個死人。
所幸他們想要的不是她嫁人,而是她嫁人後寶貝耀祖能得到的好處,說白了就是錢,她雖然暫時給不了,但苦學多年讓她早已學會死皮賴臉地給導師畫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