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一個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叩響門,提醒他們可以去用餐。
“走吧。”他對沈熙說。
兩人并肩,一邊慢悠悠走在時家的豪宅裡,一邊閑談,夕陽将兩張臉面映得波光粼粼。
“這種一見鐘情的感覺就好像有魚在心裡飄遊。”他文绉绉道。
“到時候多見程嘉聿幾面,确認下你的心意不就好了?”沈熙說,“感覺他們高三的,也沒有很忙嘛。”
“看看明天能不能碰到吧。”他想起淨湖中那條浮出金光的錦鯉。
或許一見鐘情像那道刺灼的金光。
“時栎,你昨天跟前天都去了那個淨湖,不會是想偶遇他吧?”
“我是去散步的。”他心虛道。
“好好好。”沈熙一臉不相信。
可是程嘉聿學長沒有出現在淨湖。
夜晚的淨湖,錦鯉緩緩遊動,浮出的會是爍爍銀光吧。
天亮了,時栎被輕輕的敲門聲惹醒,他起床,敲門的人開道門縫跟他說早安,再問:“今天的早餐是那名外國廚師做。你有其他想吃的嗎?”
“沒有。”他溫和地說。
“制服已經熨好了。”
“好的。”
幻海高中的制服是深藍色,他換好,伸出雪白的手端過盤中的藥杯一飲而盡。
家庭醫生陪伴他到停車處去。
“近兩天你好像心情不錯?”醫生問。
“還好。”他抿抿唇角。
“要是身體有什麼異樣,第一時間跟我說。”
“嗯。”他點頭。司機幫他拉開了車門,他上車沖醫生揮揮手。
“那我就先回去了。”醫生颔首道。
去學校的途中,他回味起藥的苦澀,他是天生的基因缺陷,排斥好多alpha的信息素。
一月前家庭醫生曾提出未來找尋一個匹配度在百分之九十五或以上的alpha相處接觸的想法。
他覺得這就是大海撈針,說不定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
抵達幻海高中正門,他下車,跟往常一樣吸引來其他人的目光,有的是同情,有的是猜測,還有的是看戲。
他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垂着眼進了教室。
上午的課結束後,他該回家吃飯并午休。
海藍色的校園大道上,他是條孤魚往外遊,怎麼大家都朝籃球場湧呢。
口袋裡手機震動,他邊走邊接聽。
“你要回家了嗎?”沈熙問他,“我剛才好像看見你了,怎麼一轉眼就又看不到了?”
沈熙那頭的熱鬧代表他們在同片海域,他往旁邊看了眼,“我在樹邊。”
“看到你了!”沈熙調侃道,“聽他們說,程嘉聿破天荒出現在籃球場打球,你難道不去看啊?”
“去。”他立即說。
“要不要我陪你?”沈熙穿過人群,拍上他的肩膀,他回眸,一雙眼睛亮晶晶。
他們流進魚群。去看球的omega居多。
沈熙說:“我聽說程嘉聿脾氣不怎麼好,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要去看他?”
“學長長得帥。”他說。
“這麼快就親切喊上學長了?”
幻海高中占地面積大,露天籃球場卻很常規,大部分學生都喜歡室内球場。
他和沈熙齊齊望去,烏央烏央全是人,基本沒座了。
“怎麼辦?我們就站着嗎?”沈熙問。
“要不你回去吃飯吧,我在這兒。”他說。
“我要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帥哥在打球。”沈熙踮腳。
他也跟着踮腳。
球場上隻有三個alpha,他一眼看見程嘉聿學長。
面前攢動的人頭變成湖面,學長沐浴陽光下,那隻隐形的錦鯉擺動尾巴,拉出金光。
他的視線被這道金光引領,光圈跳躍,學長高挺的鼻梁一閃而過,他腦海裡便浮現學長那張分外英俊的臉。
“怪不得你對程嘉聿一見鐘情,他身材是不錯。”沈熙說,“另外兩個人是林跟謝吧?”
球場上,謝知奕見程嘉聿一連進了兩個球,雙手叉腰說:“你不是不想打球的麼?”
“是你菜。”程嘉聿随意撸了把劉海,漆黑眉眼似一隻陽光下閃粉的黑蝶攝人心魄。
“你不準再進球了,這麼多人看着,風頭全被你占了。”謝知奕跑到林江野面前要搶球。
林江野幹脆把球給他,“怪不得那麼吵。”
“讓他們好好看看我進球有多帥。”謝知奕運球去投籃。
程嘉聿卻向場外走,明明看球的人那麼多,他看不見般落下一句:“走了。”
“别走啊。”謝知奕嘲笑,“程嘉聿,誰叫你猜錯了。再玩幾分鐘看誰先進球。”
說罷,謝知奕把球丢向程嘉聿,當然不是想砸人,這個球彈跳着,看似失去了控制,沖向場邊的人群。
“把球運回來,砸到人可就不好了。”謝知奕對程嘉聿背影說。
林江野問謝知奕:“你又想搞什麼?”
謝知奕嘿嘿一笑:“我看見那個時栎了,人家可憐雖可憐但長得美啊,所以我想幫他一把。”
籃球蕩開一條豁然開朗的路,跟時栎沈熙面對面撞上,兩人正要躲,程嘉聿不緊不慢走了來。
程嘉聿學長神色涼涼,旁若無人。
時栎不想躲開,彎腰捉住這顆球。
“沒怎麼樣吧?”兩步外的沈熙關心道。
“沒事。”他說。
學長走到他面前,他慢慢松手,時間跟呼吸也一同放慢了。
學長投下的陰影籠罩他,他莫名嗅到一股水香氣,眼睛像攝影機緩緩照過學長的手指。
擡眼之時,整個世界恢複了原狀,他望着學長離開的背影,心跳在平息。
“你剛才給球的時候,怎麼不跟他來個對視啊?”沈熙說。
“忘記了。”他突然覺得可惜。
“學長看我了嗎?”他又問。
“應該是看了一眼吧,我沒注意那麼多。”沈熙說。
他微微一笑,由此聯想暧昧的巧合。
錦鯉是他對學長一見鐘情的導火索。鯉魚鯉魚,跟栎聿相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