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海和天空相連，顔色完美調和，顯得無邊無際。

他上了滑行艇再望，潮濕的海風黏上他的睫毛。

天空和海包成一個球體，程嘉聿的滑行艇全速前進，拖出一條鋒利嚣張的白線。

“你們應該都會遊泳吧？”謝知奕問。

“你到底會不會開啊？”沈熙把安全服遞來。

他接過穿上。

“等會兒我可要超過程嘉聿跟林江野的，所以會開很猛。”謝知奕說，“如果你們都會遊泳的話不用穿這個，礙事。”

“我們不覺得礙事。”沈熙說，“時栎過來坐。”

“别坐呀，好好看看我是怎麼超他們的。”謝知奕說。

“坐着也能看。”他說。

“出發！”謝知奕握上方向盤。

滑行艇翹了起來，沈熙緊握住他的手臂，三個人的發被呼呼吹掀。

好幾個時刻他的眼睛都睜不開。

謝知奕的話混在狂風裡缥缈。

“爽不爽？”

确實有一種别樣的感受，海面仿佛是一條波浪線，他的身體被浪花沖高了又下降一些，稍許失重感。

暗藍的天空俯視着，望不到盡頭的海面包容着，風就肆意地暢快着。

“時栎快看！”謝知奕喊，“我超過林江野了！”

哪能看得清，眼皮隻得虛開一道縫。

沒幾分鐘，他忍耐着說：“想吐。”

沈熙趕緊沖謝知奕吼：“停停！”

謝知奕也吼：“怎麼了！”

“時栎不舒服！”

“怎麼不早說暈船啊！”

“不是暈船！是你開太快了！趕緊停，時栎要緩緩！”

他聽着兩個人吼來吼去，低下頭去，一隻手按住了肚子。

謝知奕回頭看過他，猛地降速，幾乎是停了下來。

四周刹那安靜，風變得輕緩，他咽了口口水，努力調整着。

“好點了嗎？”謝知奕知道時栎基因缺陷，看向他的後頸，以為這是一種并發症。

“好點沒？”沈熙遞來打開了的礦泉水。

他抱歉地笑：“不好意思，突然就感覺不舒服了。”

這時林江野的滑行艇“嗖”地經過，謝知奕目送。

他喝水的時候正好看見謝知奕的不甘停步，喝完水就說：“你們玩吧，我去岸上等你們。”

“可以。”謝知奕問，“要不要給你叫醫生？”

“不用，現在好多了。”他說。

“你送我們還是？”沈熙問。

“我送吧。”謝知奕說。

“那你慢點。”沈熙說。

“那肯定，放心吧兩位公主。”

“你什麼意思？”沈熙當即變臉色。

謝知奕沒别的意思，扭頭，疑問的眼神也很無辜：“咋了這是？到底要不要我送啊？”

他所在的這艘滑行艇與程嘉聿的背道而馳，距離越拉越遠，遠到了看不見的地步。

“你不是不暈麼？要不要看看我這回是怎麼超過他們的。”謝知奕想留沈熙當觀衆。

“不看。”沈熙跟着他落座長椅。

“回見。”謝知奕用食指勾下墨鏡，飛速離去。

海的氣息沖來，他捂嘴打了個噴嚏。

“你真沒事吧？”沈熙站起身，“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想回去。”他說。

“初戀重要還是身體重要？”沈熙看了眼手機。

他望着沉沉海面玩笑道：“初戀。”

“我看得請高人了。”沈熙說，“把你這個戀愛腦給驅除。”

“我真的沒事。”他看見沈熙在給他的家庭醫生打電話，拍拍沈熙的手，“真有事的話我肯定會回去的。”

“你現在到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沈熙嚴肅地問。

“沒了，胃也好了，坐會兒吧。”他說。

沈熙掐了電話坐下。

好幾分鐘他們都沒有說話。

他問：“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要是跟我一起玩的時候出了事，我就自己去坐牢。”

他沒忍住笑：“能出什麼事，你想太多了。”

“你不是有一次還吐血了嗎？”

“那次是因為起了排斥反應，也隻吐過一次。”他解釋。

沈熙不說話了。

十幾分鐘後，林江野回來。

沈熙高聲問：“那個誰什麼時候結束？”

“哪個誰？”林江野摘下護目鏡。

“程嘉聿。”沈熙對這人沒好感。

“他跟謝知奕應該在比賽。”林江野問，“你們沒跟謝知奕一起？”

“不想坐了。”沈熙說。

見林江野往超市去，沈熙說：“幫我們帶兩瓶水。”

林江野沒回頭：“自己買。”

“真小氣。”沈熙說。

“我去買，你想喝什麼？”他起了身。

“算了，我們一起去吧。”沈熙說。

他們倆進超市，碰上買了罐冰啤酒的林江野出門。

沈熙低聲吐槽：“還喝酒呢。”

他拿了一瓶冰可樂，再去拿常溫的礦泉水。

沈熙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喝冰可樂了。”

“給學長買的。”他把睫毛落下，唇邊顯露優美笑弧。

沈熙用大拇指按按人中，表示無語。

回到岸邊的長椅落座，他把冰可樂放好，手心留下冰涼的水汽。

“他們要比到什麼時候去？”沈熙問站在不遠處的林江野，“你能不能給他們誰打個電話？”

“懶得打。”林江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