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時栎把要和程嘉聿聯姻的事告訴沈熙。
晚上十點半,他的卧室很安靜,手機裡沈熙的聲音破掉這面安靜鏡子。
“真的假的?程夏夏說的大企業真是你家嗎?”
“你那時就這樣想過嗎?”
那時他想不到,滿滿心思全鑽到程嘉聿會跟别人結婚的小孔裡。
“所以是真的?”沈熙說,“真是孽緣啊。”
“哪裡就是孽緣。”他說。
“你跟那個誰見面了?他喜歡上你了?”
“還沒見面,學長十月才能回國。”
沈熙:“……你還要叫他學長嗎?”
“那我不叫了。”他甜甜一笑,唇邊的弧度有些像酒窩。
聽到他的笑,沈熙說:“這件事一來,你又很喜歡他了?”
他默默地想着什麼,不說話。
“四年裡除了剛開始那段時間,你基本沒提過他的名字,把他的照片也是堅定删掉了——難道你沒完全删掉?四年裡一直偷偷想着他?”
“也沒有。”他說。
“那你怎麼聽起來很心虛?”
“也還好吧。”他說。
“所以那張你當着我面删掉的照片到底有沒有完全删掉?”
“真的删掉了!”他說。
“好!”沈熙的情緒被調動,“那到底還有什麼可喜歡呢?其實你并沒有很喜歡他隻是你的執念在作祟!”
是嗎?可是他一想到程嘉聿就臉紅心跳,難道這不是喜歡嗎?
他在某本詩集裡看到過:決定愛上一個人或者離開這個人,就像花樹綻放或落幕,沒有什麼過渡,不過都是天真自然的決定,卻那麼強烈。
“并且你還有很嚴重的初戀情結。”沈熙笃定地說。
“我喜歡他的。”他的面龐柔情似水,“他就是那個跟我有極高匹配度的alpha,我和他算是有緣有份了吧?”
沈熙那邊靜了好幾秒,傳出“啧”的一聲。
“你怎麼啦?”他問。
“我沒話說了。”沈熙無力似的,“祝你幸福吧。”
“謝謝你沈熙。”他誠心地說。
下一秒沈熙崩潰般喊:“程嘉聿根本配不上你啊,那種人我沒法相信。”
“人都是會變的啊。”
“你沒變。”沈熙說。
“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
“像那種人會變得更壞吧?你不會是對他的職業有濾鏡吧?為政府做事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我沒有。”他說。
沈熙問:“這件事确定能成嗎?”
他遲疑地“嗯”一聲,說:“我還沒告訴程夏夏,你說我要不要問她一下?”
“你先别問吧。”
“為什麼?”
“矜持一點吧,不是說你不矜持,現在離十月還早,要問也過段時間問吧。”
“好。”
“要是方思默從程夏夏那裡知道了些什麼,會不會從中作梗?”沈熙思考着可能性。
他貓兒般眯眯眼睛:“沈熙,你不會……”
“我确實想過要不要聯合方思默壞了這件事。”光明正大的沈熙說,“不過你需要他的信息素啊。”
“嗯。”
“那程家的企業是需要你們當後盾?”
“對兩家都有好處。”他笑道。
“你們算是捆綁在一起了。”
“這是羁絆吧。”
“戀愛腦沒救了。”
“我沒有。”他說。
挂了電話後,沈熙還想着時栎說的這句無辜的“沒有”,戀愛腦就是那種不知道自己是戀愛腦的存在吧!他長歎一口氣,時栎的感情還真是纏人。
一天後的晚上,時栎收到來自程睿的禮物,他先打開卡片看。
程睿寫道:小栎,上次見面短暫,我時間比較緊,沒來得及給你準備見面禮,現在補上。
禮物裡有一件純金縫紉機擺件,像隻小狗。
李青悠說:“這人還挺直爽。”
還有一套珠寶,镯子反射出五光十色、光怪陸離的彩光,亮得刺眼,他正好屬蛇,這镯子是個蛇頭。
他高興地說:“我要回禮。”
“回什麼禮呢?”李青悠問。
“等我想想。”他過于謹慎,想到九月開學還沒想好,最終在九月尾确定,要送兩件經由他刺繡上吉祥鶴圖的襯衫。
十月來臨了,程夏夏仍在自家企業裡實習,中午總到程女士茶室來玩。
夏夏和程嘉聿的另位家長是個長發齊腰的女omega,常穿着飄逸的絲綢或棉布裙子,看似平和,實則也是位女強人,兩隻耳朵、眉毛處、嘴唇舌心殘留年輕時的穿孔。
“我哥從來懶得回複我消息,這跟拉黑我有什麼區别啊?”夏夏向媽媽葉韻告狀。
“你發什麼了?”葉韻問。
“我問他回國沒有,他也不帶回複的。”
“你哥。”躺在那邊安樂椅上的程睿睜開一隻眼,“馬上就到。”
“是不是我吵到您了?”夏夏放低了聲音。
辦公室的門猛地被推開,夏夏看去,她那人高馬大的哥站在門口,面色不善,好似來打仗的,室内的亮度一下就暗了,氛圍也變冷了。
這裡好歹是程睿的辦公室,一身盡黑的程嘉聿掃視一圈,走去坐上程睿的辦公椅,愠怒的臉下壓,眉頭沉了,眼珠像兩顆噬人冰球。
葉韻抿口茶,風淡雲輕道:“不禮貌。”
“哥,過來坐這邊。”夏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