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蕭钰歪了歪頭。

“我不應該對你有那麼多的偏見，我現在和你說聲對不起。”

蕭钰扯了扯嘴角，好像想笑，又笑不出來。

“仙門的人為什麼要屠殺妖族？看起來你們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怎麼知道，或許我們活着，就礙了仙門那些大人的眼。”

沈立心皺眉。

在蕭钰的回憶裡，族群中時不時就會出現族人消失的情況，出去覓食打獵是一項風險極高的工作，若是遇上了仙門的人，大多都是屍骨無存，從此人間蒸發。

而妖族也已經習慣了失去親人，像蕭钰這樣喪母喪父的是常态，提起來也隻是，哦那你挺可憐，不過大家都這樣。

那些戰戰兢兢，四處奔波逃命的妖族人，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遭受如此慘無人道的屠殺？

“所以你為什麼相信我會幫你？你為什麼又相信我一個凡人有能力幫你？”

蕭钰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會嗎？”

這真是又是一份沒來由的信任。

沈立心歎了一口氣：“我會。”

她閉上眼睛，想起那隻瘦小幹癟的狐狸。

她睜開眼，蕭钰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生得好看，笑起來也挺好看。

“你是一個凡人，永遠也修煉不了，沒辦法成為仙門的一份子，可你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蕭钰說，“我相信你，因為我們是一樣的。”

沈立心神色卻沉重起來：“你相信我，可你要我如何幫你？放你走嗎？回到那個把你當工具的長老的手裡，還是離開族群的庇護流浪在外，不知何時被仙門的人發現後就地誅殺？”

蕭钰原本明亮的神色暗淡下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

“現在我有兩個方案。”見蕭钰不說話，沈立心頓了頓，道，“第一，在我取得大比頭名後，嶽宗主會收我為徒，适時，我可以勸他廢棄誅殺妖族的命令。”

蕭钰回憶了一下嶽家弟子記憶中的嶽正明形象，不抱希望地搖頭：“那嶽正明專斷獨行，屠殺妖族是他親自下的令，未必願意聽你的話。”

“如果第一個方案失敗，就第二個方案，造反。”沈立心伸出一根指頭，模仿着娘說話的樣子，“王侯将相，甯有種乎？嶽宗主不仁，那我們就可以推翻他。”

這話簡直石破天驚，若現在是在四方界内，蕭钰毫不懷疑沈立心會立刻被五花大綁送到嶽正明面前，然後被五馬分屍。

然而沈立心的表情卻極其自然，就好像她說出的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話。

“作為仙門統治者，他下令屠殺妖族，害得你們朝不保夕，妻離子散；作為嶽家家主，嶽家弟子個個連生病都治不起；作為父親他打壓嶽小姐，作為兄長他要殺親妹妹。”沈立心收回手指，将手攥成拳，“這個統治者不行，我們換一個。”

“......沈立心，你是個有點力氣的凡人，我是個靈力全無的狐妖。”蕭钰艱難道，“我們現在在商量，要造四方界最強大的統治者，嶽正明的反？”

沈立心理所當然地點頭：“什麼事都是從無到有，首先，我看嶽小姐對她的父親就很不滿，對你的态度卻不錯。要是我們推舉她成為新的宗主，勸她不再屠殺妖族的成功性肯定更高。”

原來是立儲之争，不是造反稱王，蕭钰松了口氣，又憂心忡忡道：“嶽正明不可能同意讓嶽辭令繼承他的位子的，這些年嶽辭令和嶽淩飛的關系如此僵，也有這個原因在。”

沈立心點點頭：“真到那一步了還不行，那就把他殺了。”

“你要殺誰？”蕭钰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嶽宗主啊。”

蕭钰深吸一口氣：“你知道他有多強嗎？”

“那又怎麼樣，他拳頭比我硬嗎？”沈立心挑眉，對着空氣揮出一拳，“他修為再深厚，也傷不到我。三步之内，我取他首級，易如反掌。”

原來這人是第二個荊轲，蕭钰啞口無言，肅然起敬，最終默默點了點頭。

白發藍瞳的少年沉默着，眼睛卻像閃着的星辰，比狐狸形态看起來可愛許多。

沈立心一時有點手癢，上前兩步，摸了摸蕭钰的頭，認真道：“我會把你應得的公平給你。”

這個世界沒有公道，她沈立心就來做那個人。

蕭钰眨了眨眼，頭頂傳來溫和的觸感。

鼻尖卻突然傳來一絲不和諧的味道。

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突然想起來什麼，急道：“我想起方素身上的味道是什麼了！”

周圍驟然亮了起來，眼前的幻境轟然塌陷，蕭钰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迷藥！沈立心，别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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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心睜開眼。

木門不知何時已經敞開，方素那張素淨溫和的面容出現在眼前，見她睜眼，立刻換上一副焦急的神态：“沈姑娘！嶽小姐在藏書閣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出了什麼事？”沈立心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地往門口挪去。

方素卻隻是擺着手，指着門外：“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