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走後,嶽辭令卻愣在原地沒動,沈立心走到她身邊,發現嶽辭令的臉上赫然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雖則不深,看起來也夠唬人的。
“這是秦夫人傷的?”
嶽辭令卻搖了搖頭,看向沈立心,道:“你去休息吧,這藥的勁頭一時半會散不去。”
方素用的是秦昭親自制的迷藥,别人或許不了解,嶽辭令卻是知道,這藥對有靈氣護身的人作用微乎其微,但對于沈立心這樣毫無靈氣傍身的凡人來說卻是藥性極猛。
沈立心點了點頭,腳步卻不動。
秦昭來得太突然也太讓人生疑,她的那些話,都是什麼意思?
嶽辭令的表情雖然沉重,可看起來憤怒隻占少數,方才對話時,嶽淩飛喚秦昭“秦夫人”,可嶽辭令卻喚“秦姨”。
她們之間似乎有些舊淵源。
“嶽小姐——”
"沈立心,我問你,你來四方界是求什麼?"嶽辭令打斷她,問道。
話問出口,卻不待沈立心回答,嶽辭令自顧地說了下去:“你已拜了我姑母為師,也算我半個師妹,無論如何,我會護着你的。”
......嶽辭令似乎在害怕?
沈立心看了又看嶽辭令那微微發抖的雙手,猶豫着握了上去。
“你是我的人,不是嶽正明的人,也不是秦昭的人,我會護着你,不讓你出事。”嶽辭令緊緊握住她的手,又強調了一遍。
“嶽小姐,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出事。”
“你體質特殊,别人也輕易傷不了你。”嶽辭令點點頭,似乎放下心來,又補充道,“你别信秦昭的,秦家不是什麼好去處。”
嶽淩飛皺眉插話道:“她那些義女都像着了魔一樣,為她誓死效忠。那個方素,父親原本是不願意收的,秦夫人執意說方素的天賦好,希望能得到父親的指點,我當時便擔心她心思不純。今日果然如此。”
嶽辭令卻不置可否:“她效忠她主是自然的,從此不要再收秦昭的人便是了。”
沈立心聞言,又一次斷定了心中的猜想。
秦昭與嶽辭令的關系并不簡單,哪怕秦昭帶人強闖院子,甚至對她一度下了殺手,逼得嶽辭令與她大打一架,可嶽辭令的言語中還是委婉地在護着秦昭。
不等沈立心再說什麼,嶽辭令沉着臉催促道:“方才我便叫你去休息,你怎麼還不去?”
見嶽辭令神色不滿,沈立心忙答應着向屋子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她腳步一頓。
......她想起來,剛才她與方素打鬥,拿着書案砸人,也不知道砸成了什麼樣子。
屋内現在不僅有殘留的迷藥,還有散落一地的書具,最重要的是,那書案皆做工精緻,看起來價值不菲。
沈立心眼神飄忽:“嶽小姐,剛才方素要強行把我帶走,我不得已出手反擊,嗯,利用了一下屋子裡的物件。”
“哦?”嶽辭令聞言,先是立在門口往裡瞧了瞧,才道,“不礙事,我回頭叫個人來打掃打掃你再住。你現在就先去我屋中休息吧。”
看起來一點也不計較她砸壞的家具。
沈立心立刻道:“嶽小姐大氣。”
嶽辭令這才反應過來沈立心是擔心自己要她賠償,失笑:“這不值什麼,我既然讓你住了這間屋子,屋裡的東西自然随你處置。再說,我難道缺靈石不成?”
沈立心一怔。
是了,靈石隻是在弟子間流通,用來購買吃食、書本等等物件,但嶽辭令何須花費靈石,隻要她缺,這些東西自然而然便會呈到她面前。
沈立心又想起自己上次不小心斬斷了伫靈草的事,趁機道:“嶽小姐,上次我練劍時,不小心折斷了你院裡的伫靈草......”
還不等嶽辭令回應,嶽淩飛急急插話:“辭令你缺伫靈草嗎?我那裡多的是,回頭我就給你送三十株過來。”
等等,你說多少?三十株?
沈立心自動在心裡将其轉換為了靈石:三萬靈石!
她默默打量了一眼穿着青色布衫的嶽淩飛,又看了眼一身環佩當啷的嶽辭令。
是她狹隘了,居然和嶽宗主的兩位小姐少爺談靈石。
嶽辭令對着沈立心态度溫和,對着嶽淩飛卻立刻換了一副面容,冷淡道:“我幾時說過我缺了?”
嶽淩飛在嶽辭令這裡碰壁碰成了習慣,半分不惱,仍是好脾氣地笑着:“那你若是缺什麼靈草了,盡管和我說。”
嶽辭令冷漠地應了一聲,見沈立心在旁邊不動,不滿道:“不是叫你去我房中睡覺,怎麼還不去?”
“辭令,這——”嶽淩飛還想說什麼,被嶽辭令掃了一記眼風,立刻住了嘴。
“我還要去藏書館閉關,你今天就在我屋子睡。”嶽辭令斬釘截鐵地說完,又對着嶽淩飛道,“你去叫人來把屋子收拾了,要盡快。”
沈立心應了一聲,見嶽辭令盯着她看,眼中全是催促,隻得轉身帶着蕭钰往嶽辭令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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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辭令的屋子修繕得極為奢華,雖則外表看來與她的屋子無甚區别,可沈立心甫一進門,便被滿目的琳琅陳設晃了眼。屋内通鋪着碧綠嵌花的磚色,四周牆壁皆雕镂着精緻的花紋,金光珠色,璀璨生輝。
蕭钰從她肩頭跳了下來,繞着屋子轉圈,感歎道:“這比我們長老的屋子還精緻一千倍。”
沈立心也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屋子,這簡直和娘口中的仙宮一模一樣。
她走到裡屋。
裡屋裡,架着床幔的繡床旁挨着一個小榻,蕭钰跳到小榻上,沈立心也跟着坐了上去。
她當然不敢直接睡在嶽辭令的床上,聽娘說過以前外祖家富裕時,她身邊也有一兩個丫鬟伺候。夜間時丫鬟便輪流睡在小姐床邊的榻上,預備着若是小姐渴了可以起來端茶遞水。
看來雖然嶽辭令沒有這種要求,宗裡依然給她配齊了這些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