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森林很安靜,濁氣也不濃,反倒是花香馥郁。地面幹燥,比上次好走了不少。
沈立心挎着一個竹筐,裡面放了一套幹淨的衣物和一些放得住的糕點吃食,還帶上了一壇酒,她要把這些送給嶽敏君。
蕭钰在她肩頭輕聲哼着狐族的小曲。
方素被秦昭帶回了秦家,今天送吃食的人換成了方月白。按道理這種活絕對輪不到她,但上次沈立心帶方月白吃飯的事傳出去,傳着傳着就傳成了沈立心很是看重她。
方月白得了好差事,不知從哪打聽到說狐狸喜歡吃雞,竟然從廚房帶了一隻活雞過來給蕭钰吃。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說上次分手後,才意識到冒犯了這隻不知名姓的狐妖,特地帶了雞過來賠罪。
她小小一個人,抱着一隻大竹籠,手上還拎着個食盒,興高采烈地對沈立心說:“姐姐,這活雞帶上這麼大一個竹筐才十五塊靈石咧。”
沈立心忙道:“好好好,你快放下吧,别跌一跤。”
方月白高高興興地把竹籠往地上一放,還沒等沈立心過去接,她就把竹筐給打開了:“狐妖你看,這是我給你帶的雞!”
那公雞頓時高昂地叫了一聲,撲棱着翅膀從竹籠裡一躍而出。方月白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忙去抓,但這公雞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再被抓住?
頓時院裡亂成一團,公雞邊咯咯叫邊飛竄,方月白跟在後面緊追不舍,卻始終追不上。
沈立心哭笑不得,眼見那公雞就要蹿進嶽辭令的靈田裡,正要出手,蕭钰已經靈巧地從她身上跳了下去。
還沒看清他是怎麼動作的,視線裡一道白色的身影便箭一般紮向了那隻撲騰的公雞,一擊斃命。
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方月白看愣了,驚呼道:“哇,你好厲害。”
沈立心也忍不住道:“術業有專攻,果然打獵還是有獵犬好。”
蕭钰瞪了沈立心一眼,用爪子把那死了的公雞往方月白的方向推了推:“我不吃活的。”
“哦,哦。”方月白點了點頭,立刻道,“我去叫廚房去給你做好了,再送過來!”
她這時的動作倒是快,也不顧公雞脖子在流血,一把抓起來塞進竹籠就要往外走。
蕭钰想起上次那道糊了的燒雞,眼角一抽:“我不吃那個。”
方月白迷茫道:“啊?那怎麼辦啊?”
“你自己吃。”
方月白愣在原地,手足無措,抱着竹筐放下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立心。
沈立心歎了口氣:“我來做吧。”
她多年打獵,有時忘了帶幹糧,或是在山上耽擱了,經常捉些野雞野兔烤着吃,手藝不說極好,大抵也比那廚房的廚工好了不少。
沈立心怕給院裡弄髒,便拎着竹筐到院外找了一處偏僻的空地。
方月白很是積極,不等沈立心吩咐,已經主動去找了好些樹枝,把火生了起來。
沈立心掏出尖刀,利落地破腹去頭,将内髒掏空後,又麻利地把毛拔去,用樹枝從雞肚穿到雞脖,将雞爪塞入肚中。
“接下來是烤雞不糊最重要的一步。”沈立心笑道,“月白,你去溪邊接些水來。”
方月白蹬蹬地拿着碗去接了水,沈立心接過,将水灌入雞肚中,一揚眉:“這樣烤,火再大,也不容易糊。這是我自己發現的訣竅,教給你了,不收錢。”
“火生旺些,很快就能烤熟了。”
方月白立刻崇拜道:“沈姐姐,你好厲害。”
火噼裡啪啦地燒着,沈立心見方月白餓得肚子咕噜響,便拿出食盒裡的飯食。
食盒裡一道蓮藕蓮蓬湯,一道火腿炖肘子,配上一碗白澄澄的大米飯,色香味俱全。
“嶽小姐在藏書閣閉關,怎麼給我一個人也送這麼好的吃食?”
方月白忍不住眼睛往食盒裡瞟,咽了咽口水,兩手放在膝上,端正道:“嶽小姐吩咐的,給您送的吃食要好,規格比着她的來。”
沈立心見她明明饞得很,偏要克制住的樣子,忍不住一笑:“你也和我一起吃吧。”
方月白眨了眨眼:“啊?”
食盒裡配了兩雙筷子與碗,大抵是給蕭钰備的。沈立心拿起筷子往方月白手心一塞,方月白下意識接住,嘴裡卻還在說:“這怎麼行呢?我怎麼配吃這麼好的飯?”
這話沈立心不愛聽,她闆起臉:“我說你可以吃就可以吃,快吃。”
她把那碗米飯分了半碗,不由分說地放在了方月白面前。
方月白捧起碗,卻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仿佛手裡拿的是什麼贓物,倉皇地環顧了一圈,見蕭钰在轉動烤雞,忙道:"狐妖大人不吃嗎?"
沈立心往她的碗裡夾了一大塊肘子:“他不吃,他吃你給他帶的雞。”
蕭钰被這聲“狐妖大人”驚住,一時沒留神,火越燒越旺,燎起了他爪上的一撮白毛,他慌忙攏了攏火,道:“别那麼叫我,我嫌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