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再累沈立心都咬牙堅持,可現在被這辛辣的酒一嗆,她卻冒出了淚花,艱難地把那口酒咽了下去,忍不住抱怨道:“好難喝的東西!”
嶽敏君卻哈哈大笑起來:“小丫頭不會連酒都沒喝過吧!以後師傅帶你品遍世間美酒,你就知道其中美妙了!”
沈立心連連擺手:“這個還是算了吧。”
“小丫頭。”嶽敏君嗔笑一聲,仰起頭,将酒壇中的酒盡數飲盡,“這酒淡得沒味,也把你嗆成這樣。”
她旋回洞口,向洞外的蕭钰搭話:“小狐狸,你喝酒不喝?”
得到否定的回答,她頗為失望,搖頭歎息:“我嶽敏君,居然混到連個酒友也找不到的地步!”
見沈立心坐到她身邊,嶽敏君抹了抹嘴,又潇灑一笑:“說吧,想聽什麼?”
“師傅和秦夫人是怎麼認識的?”
洞外的蕭钰也忍不住豎起耳朵,卻聽嶽敏君悠悠道:“我第一次見她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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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敏君第一次遇見秦昭時,她還隻是個民間醫女,醫術算不得出神入化,隻是她收費公道,又因着是女子,給世家夫人看醫便利,也算小有名氣。
當時她在酒肆裡與人喝酒吹牛,提及往昔自己拳打魑怪,生擒妖物的英偉事迹,周圍唏噓喝彩聲各占一半,有說她吹牛不打草稿的,也有說她一看便英勇不凡,武力高強,讓她快快露一手的。
周圍熙攘聲伴着輕飄飄的酒勁漫上頭,嶽敏君拎起酒壺呷了一口酒,見酒已見底,便站起身,高嚷道:“店家,再來二壺酒!”
說完,她便舒展拳腳,懶懶掃視一圈:“誰來和我過兩招?”
周圍沸騰聲更劇,片刻,一五大三粗的男子自告奮勇上前:“娘們,不是我看不起你,但要和我比,你還是回家奶娃娃去吧!”
“好!”周圍人起哄道。
叫好聲,呼喊聲,門口不知何時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對着屋内健碩的女子和魁梧的男人指指點點。
店家一個頭兩個大,這兩人動起手來,把他的鋪子砸出個好歹,可怎麼賠?這些江湖遊俠,空有滿腔義氣,兜裡的子可是少之又少。
他連忙上來勸架,賠着笑臉道:“好漢,姑娘,咱家這酒肆,實在不是切磋的好地方,不如另尋他處,如何?”
嶽敏君四下環顧,确實覺得這酒肆狹隘,難以活動,便笑道:“行,敢不敢和我到外面比試比試?”
兩人正要動作,一小姑娘卻匆匆忙忙地端着兩壺酒走了過來,她腳步晃晃悠悠,仿佛踩着高跷,嶽敏君一見她便趕緊要去扶,剛往前走了兩步,小姑娘便絆了一跤,噗通往前一摔,嶽敏君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隻是那酒壺裡的酒盡數灑在了她的衣裙上。
嶽敏君眉梢微沉,隻是還不等她說什麼,小姑娘已經驚慌失措,淚盈雙眸,哀泣道:“客人,對不住......”
店家雙眉倒豎,伸手把那小姑娘從嶽敏君的懷裡揪出來,結結實實一耳光甩了上去:“賤蹄子,這點事都做不好!”
他猶嫌不解氣,又狠狠踹了一腳,那小姑娘被踹翻在地,捂住腹部縮成一團,不動彈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店家見這小姑娘一動不動,冷汗頓時流了下來。
這人他是花銀子買了下來,若是背着人偷偷打死埋了,那自然沒人管,可在大庭廣衆之下活生生打死了人,以後的生意還怎麼做?
思緒一轉,他佯裝發怒:“你這丫頭,還敢裝死,莫不是以為我這就不敢打你了?現在這麼多客人,我暫時不和你理論,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故作兇狠地說完,便要上前把那小姑娘扯起來,嶽敏君暗覺不對,正要攔住店家,酒肆門口便傳來一道清麗的女聲:“慢着。”
嶽敏君向門口看去,一布衣女子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她鞋底還沾着濕潤的泥土,臂彎處挎着一竹筐,裡面裝着滿滿的草藥,顯然是剛從山上采藥回來。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這不是秦娘子嗎?王家夫人的病可好些了?”
秦娘子一邊應聲,一邊走到了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姑娘身前,店家猶想阻攔,被嶽敏君一把扭住雙臂按下身,他見勢不對,嚷道:“這丫頭是我花了一兩銀子買下來的,就算打死了,那也是随我高興!”
嶽敏君冷哼道:“那我現在在這裡把你揍一頓,那也是憑我高興!”
秦娘子掀起小姑娘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脈:“沒死,活着,我能救。”
店家明顯松了一口氣。
秦昭話音一轉:“你磋磨她也太狠了,再這樣下去,她活不過半年,你買她花了一兩,現在我也給你一兩,你把她賣給我。”
店家梗着脖子,剛要說話,便被嶽敏君狠狠踹了一腳,他痛得龇牙咧嘴,忙道:“好,好,我答應。”
秦娘子從懷裡掏出一塊小銀錠子擲到他腳下,接着便把小姑娘扶起了身,嶽敏君還想幫忙,她卻已經動作麻利地把小姑娘背到了背上,腳步輕松地向門外走去。
嶽敏君松開手,店家摔到了地上,不顧自己發痛的屁股,第一時間便抓起了銀子颠了颠。
嶽敏君忙着去追那個秦娘子,身邊魁梧男子卻想攔她:“喂,你去哪?不打了?”
“下次有緣再會!”嶽敏君擺了擺手,大步追了出去。
如果她沒看錯......那個秦娘子,分明是一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