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下跪之迅速，話語之流暢，仿佛已經在心裡排練了數遍，如此她拖着病體前來的原因也很明顯了：讓秦昭殺死沈立心。

她說的話不算空穴來風，畢竟之前她在嶽家估計幹了不少這個活。

隻是，難道她覺得這層疑慮秦昭會想不到，至于為此拖着病體過來下跪請求嗎？

......這不像為秦昭考慮，倒像是出于私怨。

隻是沈立心不明白這份恨怼從何而來。

嶽敏君嗤笑一聲：“誰稀罕你們秦家的情報似的，不如你倒是問問你主子，誰特意跑到山洞裡求着我們跟她來秦家啊？”

秦昭淡淡道：“我不曾記得有這回事，倒是記得有人像老鼠一樣被我揪着尾巴抓了起來。”

秦昭對她的請求恍若未聞。

方素頭垂得更低，身體也細微發着抖：“主子，此人斷不可留，嶽辭令對她極為重視，恐會追——”

“好了。”秦昭的聲音依然溫和，卻不由分說地打斷道，“小素，既然傷還沒好，就先卧床休息，不要四處走動。”

方素擡起頭，那張慘白的臉迅速灰敗下來。

“是。”

屋内安靜下來，沈立心看着那道搖晃着的身影離開，一旁的嶽敏君問：“徒兒，你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小丫頭不成？”

沈立心回憶了一下：“除了我們打過架之外，我拒絕過和她一起吃晚飯算不算？”

嶽敏君一拍手：“這就是了！”

“别往心裡去，小素身體不好，思慮重。”秦昭站起身，“走吧，我帶你們去日後住的地方。”

她神色自然從容，好像她們三人是她的貴客，而她是一個熱情好客的東道主。

“你們秦家的屋子夠結實不，挨得住我幾下？我要是練武的時候不小心弄散架了什麼東西，可不能賴我。”嶽敏君坐着不動，隻是沈立心覺得她說出的話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像是在和秦昭賭氣。

“哦，原來你喜歡被捆在我的屋子裡被我嚴加看管，我也不是不能滿足你的心願。”

這兩人明明地位尊崇，實力不凡，可拌起嘴來和童稚幼兒也沒什麼分别，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盡是些沒意義的廢話，可偏偏誰也不讓着誰。

目光落在一旁的蕭钰，沈立心插話道：“秦夫人，封印之事——”

秦昭停住和嶽敏君的拌嘴，道：“這是小事，不過我希望沈姑娘也答應我一件小事。”

“都是小事了你還談什麼條件，我徒弟不就是你徒弟，你做人怎麼這麼小氣了?”

眼看秦昭又要張嘴陰陽怪氣回去，沈立心忙道：“秦夫人請講。”

“兩個多月後的宗門大比，你作為我們秦家的弟子前去。”

沈立心怔住。

她答應過嶽辭令會在宗門大比上奪得魁首，不過嶽辭令卻沒有強調過是以嶽家弟子的身份去參加，隻是其中到底是嶽辭令默認了她是嶽家的弟子，還是隻要奪魁其他不論，沈立心不敢斷言。

嶽辭令對她有恩，她不能違背自己答應過嶽辭令的事。

可，到底這宗門大比有何特殊之處，為何不論是嶽正明還是秦昭都想讓她去？

一旁的蕭钰見她神色遲疑，下定決心，道：“秦夫人為何隻要沈立心為您做事呢？既是為我解除封印，我願意為此付出代價。”

這話聽起來隐隐有些斷腕的勇氣，也許是因為蕭钰習慣了用壽命去換優待的交易，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這一層，沈立心就覺得心裡不太痛快。

她上前兩步，把那狐狸往懷裡一撈，按着他的頭不準他說話，又道：“此事我想先與嶽小姐商議過後再定奪。”

秦昭瞟了眼突然被人按進懷裡卻極乖順的狐狸，突然一笑：“用不了多久辭令就會來的，也絕不會反對這個提議，我就當沈姑娘已經同意了，報酬我可以提前給。”

她又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嶽敏君，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秦昭笑道：“帶個賞心悅目的美人在身邊，不比帶隻狐狸好嗎？”

沈立心倒不這麼覺得，隻是懷裡的狐狸一動，擡起半張臉，露出一雙亮亮的藍色眼眸，盯着她看。

“你把這狐狸留下吧。”秦昭向門外喚了一聲，“小音，帶這二位去我屋旁的廂房歇息。”

小音聞聲推門而入，向嶽敏君和沈立心行了一禮，這時嶽敏君又爽快起來，要來攬着沈立心一同出去，見她還盯着懷裡的狐狸看，道：“怎麼？”

沈立心猶豫道：“這解除封印，我不能留下嗎？”

不知為何，她有點擔心蕭钰的安全。

萬一秦昭喪心病狂地想把蕭钰也變成魑怪呢？

她答應過這狐妖會還他一個公道，在那之前，她總得保護一下他的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