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仰起頭,眼前的女子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從桌上拿起一把長劍,威脅地在她身上比劃道:“方素,你最好老實交代。”
奇怪的是,她心裡沒有一絲半點的害怕,也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很安靜地看着那把劍。
一把很普通的劍,很常見的樣式,秦家為秦昭做事的姑娘大多都有一把。
“交代什麼?”
這個人讓她交代,她不知道要交代什麼,也不知道放出魑怪是什麼意思。
腦子裡的記憶七零八碎,她想不起什麼連貫的畫面,眼前的人看起來都挺陌生,她不認識。
方素臉上的茫然真實得不似作僞,沈立心又歎了一口氣。
蕭钰貼心解釋道:“目前吸了濁氣的人,我們隻知道會變成魑怪,至于中間狀态是怎麼樣,幾乎從未有過先例。”
從未有過先例,但現在眼前就有兩個。
嶽敏君也對眼前這人沒了法子。
對于死不招供的囚犯,她有的是手段,可對于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的人,怎麼讓她回憶起來,那就是醫師的本事,與她無幹了。
屋内一時靜了下來,便顯得屋外的嘈雜喧嘩聲更明顯了。
方素側着頭,靜靜聽了一會,問:“有人死了嗎?”
她看向屋外,木門敞着,屋外天空暗淡,庭院裡并沒有什麼人,隻有風卷着落葉打着轉。
一雙漂亮的錦緞鞋踩在了落葉上,方素眼睛亮了亮。
“小素,這次的事,你做的過了。”
女人譴責着她,可眼中的惱怒裡,似乎還閃過了一絲擔憂。
她心裡歡喜,忍不住張開嘴,一個名字躍出混亂的記憶。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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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素腦子壞沒壞得到了濁氣專家秦昭的肯定答複,就連嶽敏君一時也沒了話說。
能要求一個瘋子解釋她為什麼搞破壞嗎?
隻是關于方素的處置方法,兩個人争執了起來。
秦昭執意要讓方素回到她的屋子裡,讓醫師來好生照料,再令一個丫頭貼身看顧,至于這個丫頭人選,被她随意指定了和方素在捆一起的趙芊。
嶽敏君則要求把方素和那群不受控的魑怪關一起去。
“她都能幹出把魑怪放出來的這種事,那她的危險程度就和那群魑怪不相上下!若不嚴加看管,誰知道她下次能幹出什麼事?”
方素倒是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們争執,仿佛正在吵的事和她無幹。
沈立心好奇地問她:“方素,你還記得多少?”
“我還記得夫人,還有我妹妹。”方素挪開黏在秦昭身上的眼神,想了想,認真道,“我妹妹很乖,很聰明,長得也很好看。”
“那你妹妹叫什麼名字,在哪?”蕭钰也插話問。
方素又絞盡腦汁地想了想,似乎是實在想不起來:“我不知道她在哪,你們能幫我找找嗎?她叫方月白。”
方月白。
熟悉的名字,意料之外的回答,沈立心忍不住皺起眉。
她仔細地看了看方素的眉眼。
且不說這兩人面容并不像,方月白曾說過,她姐姐被宗主派去其他門派了,可當時方素明明在嶽家,她們是見過面的,方月白一口一個方姐姐,說的正是方素,在她口中,方素對她頗為照拂。
方素是她心心念念的姐姐,方月白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見沈立心面色怪異,方素問:“你見過她嗎?”
沈立心搖搖頭。
身後的兩人也終于吵出了結果,秦昭仍是堅持将方素帶回屋子,卻答應多派幾個人手日夜看管方素,她走過來,親手解開方素的繩子。
一旁的趙芊也忙道:“夫人,我......”話說出口,卻沒了下文。
秦昭分了她一個眼神,皺着眉:“方素幹出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來禀告我?”
趙芊讷讷說不出話,半晌,低了頭,一言不發。
嶽敏君倒是走過去,拿劍劈開了麻繩,冷冷道:“都快點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