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費勁的砍下一棵竹子,挖了一些筍,路上順手摘了一些竹葉。
雖然并不鮮豔,但應該也是能吃的。
陳墨醒來的時候,褚紅已經煮了好一鍋大雜燴。
“你醒了?肯定餓了吧,我給你盛一碗竹筍湯。”
他低頭看着眼前的竹碗,裡面飄着分不出是什麼東西的葉子,陳墨将碗推到一旁,他有更重要的事。
“折子,鹽運官留下的折子。”
見陳墨眼神裡滿是希翼,褚紅有些尴尬。
“沒有折子,那是我騙她的。”
陳墨的眼神凝重起來,眼睛微眯,似乎是在思索褚紅說的是真是假。
“别用那種眼神打量我,你就算把我看穿了,不知道的事情真的不知道。”
誰能想,要騙的人沒騙進去,反而讓陳墨這麼相信。
“你也别難過,那個刺客這麼不信我,不就證明你的猜測是對的嗎,有人早就把那份證據拿在手裡了,所以才不在乎我到底有沒有藏着秘密。”
陳墨看了她一眼,那也證明局勢越發糟糕了。
“如果說假如,假如我們将這次的私鹽一舉搗毀,那揚州城的黑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隻要靜觀其變守着那一方白子不讓他興風作浪就行。”
這樣又怎麼算不上破局呢?
“可我要的是黑白雙方為我所用,黑子的錢我要,白子的權利我也要。”
褚紅有些搞不明白陳墨了,他和那個幕後黑手的目的一樣,還是說這個人其實才是幕後黑手,經曆的種種,隻是一直在套她的話而已。
仔細想想也确實是這樣,但凡一遇到他,幕後黑手就會出來鬧事,要她的命。
不會的,在鹽運使死前揚州的局面就已經存在了,她和陳墨全都是後來加入的,又或者,殺她的人不一定是第三方派來的。
她看了看陳墨受傷的地方,又看了看被他用樹枝固定的胳膊,如果是陳墨的話,沒有必要演的這麼真吧?
“為什麼?你要造反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墨有些不屑,“我陳家世代忠良,不要拿亂臣賊子這四個字來羞辱家門。”
你都想要貪污的錢了,還世代忠良?
“邊關戰事吃緊,陛下又遲遲不撥軍饷,我父王說鮮卑人蠢蠢欲動,如果這個冬天将士們吃不飽穿不暖的話來年必定軍心不穩,太子默許了我,如果能找到這筆錢就直接送到邊關去。”
褚紅更加費解了,從京都往邊關運軍饷不是路更近一些嗎?國庫沒有的話,一國太子的私庫總要有些錢的吧,還是說他們背着皇帝在搞小動作。
“有給你寫什麼字據嗎?”
陳墨搖搖頭,眉眼間微微閃動,神情更加嚴肅了。
“暗度陳倉雖然能解一時之困,但要是皇帝追究下來,空口無憑,再怎麼狡辯也沒有用。”
“到時候你坐實了罪名,難保你父親不會心生怨怼,如果是明年真的會開戰的話,說不定還會因為擔憂你而分心。”
剩下的話褚紅沒有說,如果打了敗仗,那梁王的處境可想而知。
聽到褚紅這麼說,陳墨眼神微暗,一旁的手緊緊抓住了自己身下的稻草。
“為什麼聽你這麼說,倒像是這揚州的棋局是為你而設的,卻被有心人先一步得到了證據使得這盤棋無法繼續,所以又換了一種方式讓你知道了鹽礦的秘密。”
貢品被劫走也好,陳墨打那些銀子的主意也好,總之這些事沒有一件是什麼好事。
樁樁件件都是沖着他和梁王府來的。
“要殺你的人,自然是想守住這條财路的人,所以那個人也不會保護你,讓你順利拿到錢。”
但是公主府有重兵鐵甲,陳墨不可能輕易死在這裡,重兵鐵甲……
“公主府的重兵鐵甲,也是一枚定時炸彈,如果知道你死在這裡,他們肯定會怒氣沖沖的上山剿匪,說不定還會被趁機認定他們才是土匪,而你梁王府就是私鹽的主人。”
說完之後褚紅的臉色突然也有一些複雜,梁王的本意或許是好的,隻是想保護妻兒罷了,但是落在别人的眼裡,這種做派說不定早就是眼中釘肉中刺了。
“雖然名聲不比第一個差,但終究對梁王府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夠了!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陳墨此刻的神情是褚紅從未見過的樣子。
他的嘴唇還在微微顫抖,好像褚紅講的這些真的發生過一樣。
“如果我不這麼做,邊城的将士們怎麼辦?一個吃喝都成問題的軍中,我父王又如何統領三軍?”
“年年國庫空虛,軍饷一降再降,難道真的要讓鮮卑人踏破邊城直奔京都而去嗎?!”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把這筆錢運過去。”
怎麼今天才發現,陳墨骨子裡還是一個熱血青年?那平日裡的高冷是怎麼來的?第二副樣貌嗎?
“不一定非要運這一筆錢啊。”
陳墨看向褚紅,他的眼睛裡此刻盡是血絲。
“要讓邊關的将士們吃好喝好需要多少錢?”
陳墨仔細思考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價格,“十萬兩。”
褚紅拍了拍手,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多,“這樣吧,等我們回去之後,我們将這裡的事報官,揚州的官都不可信,最好找到京都去。”
“至于那十萬兩,我可以借給你。”
那雙漆黑的眼眸裡,出現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