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來了。”
她從指尖望向遠處的太陽,感受着落在自己手上的溫度。
“褚紅,我們來日方長。”
随即一巴掌打在馬屁股上,在褚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下的馬穩穩當當馱着她朝着一個方向跑去。
等到看不見人影,陳墨才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方巾,慢慢蒙在臉上。
他吹了一聲口哨,另一匹馬從山後跑過來。
楚紅騎的那一匹馬雖然有些怪癖,但勝在日行千裡,陳墨騙了她。
無論這一次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梁王府都難逃大劫。
自己早早就将她的名字劃走了,那一匹馬會帶她去一個新的地方,至于其他人,陳墨實在顧不了太多。
趙衡已經盯上了她,就不可能再去物色一個新的人選。
到那個時候,所有的家人,所有褚紅最在意的東西都會成為她的累贅,他不希望看到有一天那般驕傲的女子向趙衡那樣的人妥協稱臣。
萬松興支着下巴,嘴裡漫不經心咬着根筆,他的目光在看到翟子路時來了些興趣。
這時候剛從床上下來的翟子路一隻胳膊被徐選舒攙着,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翟會長也真是的,你好歹是他的兒子,怎麼能把你當孫子一樣打呢?”
翟子路已經顧不上自己嘴上的抱怨了。
現在那個家簡直不成樣子,像是住了一群瘋子一樣,他要是再在床上待下去,怕是遲早有一天自己也要瘋掉。
迎面那人正埋頭看書,擡腳往外踏去,一不留神撞了兩個人一下。
“你不長眼睛啊?”
他們兩個人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上,徐選舒還好沒什麼大礙,一旁的翟子路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背上的血都要滲了出來。
本就憤懑的情緒,在看到韓行謙那一張臉時達到了頂峰。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窮巷裡的白面,洗衣婦好不容易才養出的秀才,難得的儒生嗎?”
這時候還有不少新來學堂的人在此,聽到這話紛紛望了過來。
韓行謙臉上露出一絲羞愧,用書遮了遮自己袖口上的補丁。
翟子路推開徐選舒,自己硬撐着站直身體一步一步走到他的眼前。
他的視線落在韓行謙的手中。
“你也配拿着她的書招搖過市?”
那是最開始褚紅賣的那一批四書五經,翟子路一眼就能認出上面的字,和自己詩集背後寫的那一行小楷一模一樣。
“她生命垂危時你在哪裡?在她急需要藥材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韓行謙被他的咄咄逼問說不出話來,一步步往後退着。
“你現在為什麼還要四處晃蕩?你母親看不上她是個商人,你還天天拿着她的東西,受着她的好處,真的一點都不羞愧嗎?”
翟子路才不相信韓行謙什麼都不知道,從他選擇了他的母親開始,這種人就再也不配再和褚紅的任何東西沾邊。
“你們落魄的時候她贈你書籍,便是連歸月居都讓你出入自由,以禮相待,以客相待,你呢?”
韓行謙低着頭,翟子路冷冷看去,眼中盡是不屑。
“眼看你要參加春闱能夠考取功名,你娘就開始嫌棄她的身份,你當隻有你一人能中舉嗎?”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自己身側,那裡往常都墜着一塊東西,現在卻空空如也。
“不隻有你,她已經收了我的定金玉佩,等這次回來,我也能讓她做狀元娘子,到那個時候,不光你要低我一等,還有你那瞎了眼的娘,處處也要敬着她。”
韓行謙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翟子路這一番話,就好像在說,即便是自己考上了功名也注定要永遠在他的面前擡不起頭。
“你!”
還不等韓行謙開口,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喂,你就是翟子路嗎?”
萬松興有些無聊的看着這兩個人在這裡争來争去,就沖這副德行,褚紅誰也不會選的。
翟子路轉過身,隻見那少年束着高髻,身上穿着錦繡暗紋貂裘,脖子上戴了大大的一個長命鎖。
怎麼這搭配這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