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餘茶脫口而出。
趙盈瑾失落地蹲在她身邊,像隻被人抛棄的小狗。
餘茶捏捏手指,緩和着聲音又道:“她怕生。”
“……”
小小看着睜眼說瞎話的主子,再看向一臉難以置信看着她的趙盈瑾,昧着良心輕點頭,内心卻在喊:“她就沒見過比夫人更不怕生的女子了。”
得到肯定的回複後,趙盈瑾垂頭喪氣地低着頭,忽然感覺腦袋被一隻微涼的手撫住。
姐姐已經好多年都沒有摸過她的頭了,趙盈瑾的眼睛瞬間一亮,閃閃望過去,餘茶柔和着眼神,輕聲歎道:“阿盈,乖一點。”
趙盈瑾眼眶微燙,這聲“阿盈”時隔五年還能再聽到,她又怎麼會不乖,怎麼能不乖呢。
趙盈瑾拿頭蹭蹭她的掌心,乖巧道:“那阿盈先回去,得了閑再來找姐姐玩。”
說完,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餘茶,眼裡藏着些小心翼翼的希冀。
餘茶抿抿唇,無聲歎息:“萬事小心。”
得了默許,趙盈瑾傻傻一笑,重重點頭:“嗯,阿盈會小心的。”
剛出了餘宅,趙盈瑾便端起架子看向小小,沉聲問:“我阿嫂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為人如何?與姐姐是如何認識的?”
其實這些她可以自己派人去查的,但,她不敢。
面對上位者的威壓,小小半點不慌,微一福身,不卑不亢道:“婢子不敢妄議主子的事,您何不親自問主子?”
本也不指望能問出什麼,隻是心中實在好奇又堵得慌,趙盈槿将衣袖捋來捋去,随後輕“哼”,一甩衣袖,上了馬車。
青杉對小小輕“啧”一聲,随後和紫衣一左一右地坐上車轅,駕車離開。
灰瓦小屋,炊煙袅袅,青山綠田裡,行人皆似水裡泡過一樣,想來是剛剛那場大雨太急。
趙盈瑾正撩着車簾看‘民生’,忽然被蹲在田梗上的女人吸引了目光,她眯起眼睛盯着那道狗狗祟祟的身影,距離雖有些遠,但那身灰撲撲的衣裳很是眼熟。
剛從寨子裡回來的阮娘沒想到都快到家門口了還能遇見‘有緣人’,想都沒想,立馬趴到田梗上,伸手從田裡抓了一把泥糊上自己的臉,然後偷偷摸摸從稻禾之間的空隙裡望過去。
親眼看着馬車徹底消失,阮娘才從田梗上爬起來,回家仔仔細細把臉上的泥巴清洗幹淨,換回自己的嫩黃羅紗裙,戴上餘茶送的翡翠發钗,才慢慢悠悠往餘宅走。
她還未想到怎麼交代這一天的行程,說她上山采蘑菇了,可也用不着一天的時間;說她和奶奶去山上砍柴了,萬一餘茶派人來找過她,問過今日上山的人豈不就穿幫了;要不就說她早上陪奶奶去山上采蘑菇後,又繞到另一條路去鎮上賣蘑菇去了,隻要餘茶不派人去查,就沒那麼容易穿幫。
想到借口,阮娘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餘茶,這種心情就像是前方擺着一把米,而她是那隻想要得到大米的小老鼠。
頭發還在滴水的女人擡手推開大門,穿過長廊,留下一行濕漉漉的腳印。阮娘剛行至房門便忽聞一陣咳嗽聲,心裡下意識一緊,連忙推開房門走進去。
餘茶半倚在床頭,烏黑的長發自肩頭傾洩而下,雪白的手輕抵上唇,咳得眼眶微紅時,忽然聽見腳步聲,她擡頭望去,一隻熟悉的手穿過珠簾。
四目相對,阮娘隻覺心髒微縮,麻麻的。
來不及深究,便聽餘茶又輕咳了一聲,阮娘頓住的腳步再次邁開,大步跨過去,在床上坐下,擡手自然無比地替她輕拍着後背,“茶茶,你怎麼樣了?怎會咳得這樣厲害?着涼了嗎?”
說着,阮娘拿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不燙,還有些涼,她拿出随身攜帶的護嗓含片,捏了一粒遞到她唇角,柔聲道:“快含一粒潤潤嗓子。”
貼在額頭的手有些冰,餘茶身上的絨毛淺淺地立了一下,垂眸看着她有些皺白的手指,微一猶豫,啟唇,牙齒好似不經意咬了一下軟肉。
又是麻麻的感覺,阮娘盯着她的唇悄悄捏了捏自己有些發麻、發癢的指尖。
“餓嗎?”餘茶問。
聲音啞啞的,不問她去了哪裡,先關心她有沒有餓肚子,阮娘心口軟軟,輕搖頭,“不餓,我吃了才回來的。”
大當家殺了隻雞,說是慶祝她嫁了人,便一起吃了頓飯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