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極為喜愛地摸了會大刀,然後就将自己要藏拙的小心思忘得一幹二淨,隻見她握着大刀雙手一揮,長腿踢、踏、蹬之下就把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整個人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轉變,變得英姿飒爽,正氣凜然起來,也讓餘茶确定了某件事。
阮娘意猶未盡地停下,雙手緊緊握着大刀,然後滿臉喜意又扭扭捏捏地看向餘茶,既躊躇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向她。
餘茶看着她小媳婦一樣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眼裡還藏着幾分希冀,不用想便能知道她想說些什麼,但她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小媳婦’開口,隻好淡聲誇道:“耍得很好。”
阮娘緊緊握着大刀,用類似于腼腆的表情說道:“是刀好。”
“刀确實好。”餘茶靜靜等了半刻鐘,然後嘴唇輕抿,沒什麼情緒地說道:“不過既已耍完,便将大刀放回去吧,小小。”
“是。”
小小暗暗搖頭,平時這麼厚臉皮的夫人,這會兒怎麼就變呆了呢,她難道就沒看出來小姐想送她大刀嗎?難道夫人還想讓小姐主動開口,但是怎麼可能呢,小姐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上趕着給人送東西。
于是,變呆的夫人隻能呆呆望着手上的大刀被人奪走,心裡既着急又不舍,她從未主動向誰伸手要過什麼,盡管現在極想要這把大刀,但她嘴巴張張合合好幾回,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
餘茶靜靜看着她,在她眼底的失落越積越多時,忽然說道:“聽聞彎良山有土匪出沒。”
聽見“土匪”二字,阮娘再顧不得什麼大刀,當即一個激靈,繃着身子,小心翼翼看向餘茶,聽她繼續說:“若是有把好刀防身也能多幾分保障。”
“???”
你一個病秧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說這個幹啥呢?
阮娘憋的氣緩緩舒出,揣着明白裝糊塗,“茶茶你聽誰說的彎良山有土匪,我天天在外面,咋就沒聽說過呢?”
“況且茶茶你也不出門,要好刀做什麼?”還不如送給她呢,起碼她還能用這把好刀保護餘茶。
阮娘又有些許惆怅了,人啊,就是不能見到太驚豔的東西,不然得不到,心裡癢癢的,難受。
難怪能當土匪,扮糊塗的本事倒是見長,餘茶定定看了她一會,又緩緩打開書繼續看起來。
如此不上道,想來她應該很喜歡那把破大刀。
餘茶自動忽略了她的問題,阮娘撇撇嘴,頭一次覺得她有那麼一點臭毛病了——說的話總要人猜。
因此,阮娘決定不把裡正的事告訴餘茶了,讓她繼續花冤枉錢,當冤大頭。
但這個決定在三天後就被打破了,皆因她剛走出房門,小小就抗着她看中的大刀朝她走過來,語氣好似有些不滿地說道:“夫人,小姐說彎良山土匪猖狂,讓你出門時帶上大刀。”
自從阮娘回門之後,就天天不着家,不是早起去幫奶奶割豬草喂豬,就是找王虎妞打聽那幾箱金銀珠寶的去向,雖然啥也沒打聽到。
而餘茶在她走後總要躺在搖搖椅上看着天空發呆至少一個時辰,看得小小心裡頗為不滿,覺得阮娘不在乎她家小姐,惹得她家小姐難過了,雖然她家小姐什麼也沒說過,但她當了餘茶十五年的貼身丫鬟,早已練就一身猜心的本事。
小小面無表情地雙手舉起大刀,還想着小姐都上趕着送大刀了,夫人這下該開心壞了吧,卻沒想到她情緒激動地吼道:“胡說八道,彎良山的土匪哪裡猖狂?”
什麼叫不打自招,這就是,小小暗自翻了個白眼,面上卻好心解釋道:“夫人您都未曾聽說過彎良山有土匪的事,自然不知道她們有多猖狂了,據傳,那裡的土匪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還說從洲縣到禮都縣的路上土匪衆多,讓遠行的百姓都多帶些護衛,若能捉到土匪重重有賞什麼的,這些在禮都縣都傳遍了呢。”
禮都縣,那不就是那狗官的地盤嗎,稍一思索,阮娘就被自己的臆想氣得小胸脯起起伏伏,定是那狗官丢了錢财,又查不到是誰劫走了這批錢财,這才找人散播謠言,想鼓動百姓替他去剿匪,當真是黑心肝。
可是這條路上的土匪就有好幾撥,為何單單拿她們彎良山出來說事?
阮娘擡腿就想去找奶奶問問情況,但她眼神掃過面前的大刀,那條腿怎麼也邁不出去。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互相搓了搓,不确定地問:“茶茶真要送我大刀?”
小小沒忍住,當着她的面就是一個大眼白,“這還能有假,您快快收下,一會兒随小姐去縣裡貼身保護小姐吧。”
去縣裡?那她跟着去不就可以打聽打聽情況了嗎。阮娘激動地搓搓雙手,然後接過大刀,邊喜滋滋地笑邊問:“茶茶要去縣裡幹嘛呢?”
“這您就親自問小姐吧。”小小說完便轉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