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的到來在養豬場内引起了一番小小的轟動,她身為村裡有名的美人,這些工人都是見過她的,也知道她嫁入了餘家,如今也算是他們的半少東家了。
隻是,這半個少東家不在家裡享福,跑到這髒亂之地做甚呢?
總管事梁渺渺微躬着腰跟在阮娘身後,眼睛都不敢看她一下,生怕亵渎了夫人,丢了這份差事。
阮娘覺得自己現在特像領着跟班出去闖禍的大小姐,跟班怕她闖的禍太大,兜不住,這才走哪兒跟哪兒。
但是她能闖什麼禍呢,她隻是想看看全村唯一的大型養豬場而已,好有個參照,說不定将來能用得上呢。
阮娘從一号棚走到七号棚,對這些長得肥頭大耳的大粉豬很是喜愛,不過這裡的豬不是很幹淨,她就沒上手摸。
出來的時候,梁知禮還在“之乎者也”。
她在心裡搖搖頭,想着回去要不要告個狀,畢竟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花錢養個閑人是不是不太好。
心裡想着這事,阮娘便把早上羞人的事給忘了,回到家後,見餘茶躺在搖搖椅上看書,一雙白嫩的腳丫又赤裸裸擺在陽光下。
阮娘内心輕“啧”,雙腿卻半點不遲疑地走過去,蹲下,伸手一摸,果然涼涼的,她撿起鞋面的布襪,邊往那兩隻腳丫套去,邊念叨:“茶茶,你還在生病喝藥,不可再如此貪涼,若是病情加重,叫我如何是好。”
餘茶垂眸看着她的側顔,由着她将自己的腳裹得嚴嚴實實後,才慢悠悠地開口:“放心,若是我沒了,你還是餘家少夫人,該得的半點不會少。”
話落,阮娘臉上的表情微僵,似乎有些許尴尬,細看又有些許羞惱,似是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被人碰了一下。
不過隻有惱羞,并未成怒。
餘茶繼續道:“我知你嫁我并非真心……”
“胡說,我是真心的。”阮娘一着急,直接握上她搭在腹上的手,“嫁與你是我心甘情願,如何不是真心。”
雖然她确實是奔着那十兩銀子來的,但她心中也從未抗拒過嫁給餘茶,再真心不過了。
“是嗎?”
“是呀是呀。”阮娘趕緊表衷心。
如果她身後有尾巴,這會兒怕是搖出殘影了吧,餘茶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視線從她上揚的眼尾移到左眼皮的小痣上,忽然說道:“上次你說你會耍大刀,不如現下耍一套給我看看,當是解悶了。”
“……”
她又不是耍雜技的,但是當她看着餘茶有些探究的眼眸時,心下莫明微慌,總感覺她知道些什麼一樣。
阮娘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和拇指,在她面前比了一條縫的距離,試探道:“我就隻會這麼一點點,以前還誤傷過家裡養的雞,茶茶你确定還要看嗎?”
可能還會誤傷人。
可惜她的潛在台詞沒能被人解讀出來,隻見餘茶輕飄飄看她一眼,眸裡分明有笑意,卻轉頭對小小說道:“去找把大刀來。”
“是。”小小微福身,對上阮娘求助的眼神,露出個愛莫能助的微笑。
餘宅有一間專門用來放兵器的庫房,其中長槍和大刀就占了大部分,小小知道自家小姐隻是想試探兼逗逗夫人而已,故而直接略過最重的那兩把大刀,拿了一把不算重也不算輕的,卻是最漂亮的一把大刀,既能讓夫人使得趁手,還不會累到夫人。
況且,如果夫人真是土匪,那這把大刀極有可能今天就有主了,畢竟依照小姐的性子,絕對做得出給夫人遞刀子的事。
而阮娘還蹲在餘茶面前,想着要怎麼把她那‘精湛’的刀法以笨拙的方式耍出來,但又不能耍得太爛,不然茶茶該覺得她一無是處了。
“小姐,刀來了。”
小小一聲‘催命符’喚醒了阮娘發散的目光,她凝目望去,暗紅的刀柄有手臂那麼長,刀面刻着鳳凰圖騰,刀鋒自帶寒氣,微一亮相就把阮娘迷得不知東南西北。
她瞬間松開握着餘茶的手,眼眸亮晶晶地往大刀走去,露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哇——小小,你從哪找到的大刀,瞧這刀柄,我握着剛剛好;瞧這圖騰,多尊貴;瞧這刀鋒,誰見了不害怕啊。”
她表現得實在太像個土包子了,以至于餘茶看向她的眼神有幾分怪異,好似她本不應露出這種沒見過好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