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确定衛強是否在網吧裡,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在這個街區裡,但林遠楓還是走進街區碰碰運氣。
不常來,但知道怎麼走。
臨近網吧有個死胡同,攝像頭早已年久失修,好像至今無人管理。
越靠近,聲音越清晰:“你别搞啊,萬一出事了呢?”
很熟悉。
“能有什麼事?他一來不在一中,二來不會打架,況且我匿名了,誰知道是誰拍的?”
“我知道。”林遠楓冷聲道。
汪成十分震驚:“林遠楓?!”
衛強也一臉驚恐:“你怎麼在這兒?!不是,你們、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還交過手。”林遠楓說的交過手是指一起打過籃球,說得模糊是為了震懾衛強,“汪成,我以為你隻是習慣不好,沒想到你會跟這種人勾結在一起。”
聽也聽得出來,林遠楓跟衛強的關系并不好,汪成立馬跟他撇清關系:“我沒有!是他找我幫忙,說要找蘇然叙舊,我一想這肯定不對勁,不然他為什麼不自己去找……而且我沒答應!”
“呸!”衛強啐了一口汪成,用肮髒不堪的語言和嘴裡罵道:“去你媽的,你個慫逼!你大爺我今天要是不削你一頓,我就不姓衛……操!”
在汪成閃躲以前,林遠楓已一腳将衛強踹翻在地,并活動了下手腕,挑釁道:“好久沒活動過了,正好,給我練練手呗?”
雖是問句,卻明顯沒得商量。
“林遠楓,我操你媽……”
衛強剛爬起來,又被林遠峰一記重拳幹翻在地。
“你再說一遍?”語氣十分危險。
林遠楓提起衛強的衣領,暴戾地往牆上砸去,砸到衛強幾近昏厥。
汪成被這強大的氣場吓得根本不敢動,暗自慶幸之前沒惹怒他。
衛強反應太慢,毫無還手機會,現在也無力還手,卻仍然嘴硬:“我說,我操……啊——”
林遠楓絲毫不給他完整的噴屎權,揍了幾拳後又嫌惡地把這個弱雞往牆角一丢,啐了一口道:“最後一次警告,别再滿口噴糞。”
随後他又警告汪成:“知道該怎麼做吧?”
汪成惶恐萬分,拼命點頭道:“知道知道!我保證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林遠楓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又補充:“尤其是蘇然!我保證不會讓他知道半點情況!不然,不然我就跟衛強一樣的下場!”
林遠楓這才滿意,“可以走了。不用管它。”然後拍了拍他的肩,通知道,“明天下午一點,不見不散。”單手插兜,擡腳便走。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汪成來不及思考。
太可怕了,這還是他們口中“溫柔又陽光”的學霸嗎?這分明是冰冷無情的校霸!
汪成看着從衛強額角、手臂等處流下來的血,和他那副痛苦而仇恨的慘絕人寰的樣子,心裡一陣發怵,從頭怵到脊梁骨。
迅速離開後,他才慢慢恢複思考能力:衛強和蘇然有什麼瓜葛?又和林遠楓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林遠楓還有飲月一中萬能牆、知曉了此事,他怎麼确定是衛強?如果衛強是慣犯,那他可能可以憑經驗猜到,可是地址呢?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位置?
他不敢再想了,怕再想下去會得到更恐怖的猜測:林遠楓是混□□的,熱情溫暖的學霸人設都是裝的。
還沒走出這一片街區,汪成就收到來自林遠楓的消息——是蘇然給林遠楓發的一條消息,轉發聊天記錄的形式。
然:你知道我們被偷拍了嗎?
吓得汪成差點連手機都握不住,哆嗦着按住語音鍵,用顫抖的聲音申冤:“楓哥,你信我!真的,我絕對沒說!我、我還沒走出來呢!哥,我真的沒往外說!”
【楓哥】:沒說是你傳的,你也不看看時間。
汪成在他的提醒下去看了蘇然給他發消息的時間——是事出之前。
【楓哥】:他有一中萬能牆,早看見了。
汪成鬥膽問了句:那你怎麼說?
收拾完垃圾的林遠楓怒氣稍減,平和地回複道:我跟他說沒事,會擺平的。
【楓哥】:明天一切照舊,不許提起這件事。
我敢提嗎?!提了掉腦袋都是輕的!汪成在心裡無能狂怒,畏懼地回道:絕對不提!提了你把我碎屍萬段!
又是被他吓到事後才會思考的一次:為什麼不讓提?怕蘇然知道去舉報嗎?還有,如果蘇然主動問起該怎麼辦?裝不知道的話,會被看出來嗎?
他猛地搖了搖頭,心想:不可能不可能,我又不是一中的,也沒有一中萬能牆,他怎麼可能會問我?
這都什麼事啊,被約到網吧開個黑都能碰到衛強,他還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我招誰惹誰了啊!?
回程的路上,零零點點的燈光亮起,照亮了各自店前的位子,卻也投射出一些陰影,襯得無光之處愈加陰暗。
如他所想,蘇然并沒有問他相關事宜,反而像沒有“被偷拍和造謠”這回事一樣,前來赴約打球,他自己卻因為心裡藏着事而惴惴不安,林遠楓還在旁邊盯着,導緻他全程狀态不在線,幾乎每局都輸。
蘇然:“你這完全不行啊,我都還沒發力呢,之前嚣張的氣勢呢?被狗吃了?”
汪成當然不敢作聲,倒是林遠楓咳嗽了一聲,說道:“和他打得沒意思的話,跟我打吧。”
“趁我現在還想動,趕緊。”
林遠楓微笑着上場,與蘇然開始了籃球對練。
汪成則坐在一旁的闆凳上,暫時松了口氣,郁悶地觀看場上兩人的你來我往,發現競争雖激烈,但時時會有嬉笑聲,仿佛是一場競賽性質的過家家。
這不僅令他産生遐想:他和蘇然是有什麼特殊關系嗎?為什麼蘇然被偷拍造謠,他會這麼生氣,以至于采取暴力手段進行報複?
接下來他的智商總算在線了一點,但不多。
他點開昨天林遠楓發給他的那條聊天記錄,清楚地看到蘇然說的是“我們”“被偷拍了”,說明這件事還真與林遠楓有關,但照片中隻有蘇然一人,全無林遠楓的身影。
綜合分析,那個時候林遠楓和蘇然肯定是在一塊兒的,而前者很有可能已經進了屋子,或者早就知道被跟蹤了,選擇在一旁蹲守罷了。
他進一步想了想,認為不大可能是後一種情況,否則他早就把他辦了,并要求他将照片删除,那麼後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這是誰的家嗎?可是也沒看出來他倆之中誰很有錢啊。那房子,左右各一個院子,中間一條小路,兩層樓帶一個陽台,即使照片比較糊、看不清細節,也能從整體上判斷其價值不菲。
是“其中一個人的家”這個可能性更大一點,但為什麼要去對方的家呢?難道他倆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抓到了、惱羞成怒?
他已坐着盯着一個地方在腦中推理了半天,完全沒注意到兩人走到他跟前好久了,還是林遠楓打了個響指他才回神:“想什麼呢,還打不打了?不打我們走了。”
“啊,打、打球。”
這回他還是心不在焉,分别與兩人交手中仍舊顯菜,蘇然覺得沒意思,先回家了。
林遠楓在蘇然走後跟他說:“我知道,你有壓力,但隻要你不該問的别問,不該說的别說,不該想的别想,你就不會有事。”
汪成冒着死的風險弱弱地問:“什麼是、不該想的?”
“比如,我跟蘇然的關系。”
林遠楓笑了聲,聽起來一股涼意,“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