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的蘇然趴下繼續睡覺，林遠楓盯着他的後腦勺出了神。

蘇然現在這樣子倒挺正常，那昨天晚上的他，真的不是第二人格嗎？

有點離譜，但還是難以相信，他曾經崇拜的年級第一竟然會有那般想法與表現。

難道是反向演繹，以讓人手足無措，從而更好與之保持距離？

不行。

鐘庭言：“楓哥、楓哥？看什麼呢？”

聽見有人叫他，他趕忙收回視線與思緒：“嗯，怎麼了？”

“我有道題不會，你教教我呗？”

“好，我們出去講。”

極度困倦的時候，蘇然會真睡着，但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尤其是吃了早飯之後，他并沒那麼困。

他也在想，到底什麼樣子，才是真實的自己——或許都是。

此外，他回憶了下昨晚發生的事，發現林遠楓這人其實還挺有意思的，尤其是被反撩的時候，不知所措的樣子好像有點讓人欲罷不能？

題講完了，鐘庭言正要回去，林遠楓叫住他：“鐘庭言，你覺得蘇然……是什麼樣子的？”

“心直口快，做事穩重，偶爾有點無情……當然了，成績很好。”

“隻是這樣嗎？”

“愛玩、愛吃，有時候又是個書蟲。楓哥，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了解一下你們眼中的他是什麼樣的，我怕哪裡做的不好，碰到他的雷點。”随口扯的，應該能糊弄過去。

鐘庭言信了：“嗐，沒事兒，隻要你不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問東問西，像我平時在他身邊叭叭他都隻當帶了個吵鬧一點的小孩兒，有的時候他可能還會加入、跟着一起鬧。”

“那他有沒有做過什麼讓你覺得不像他做的事？”

“除了他假裝打你那次，好像沒了。”鐘庭言想了一會兒，又說，“不過他之前跟我說過他想做個老師不管的差生，我當時很震驚，問他為什麼，他說沒有為什麼，我以為是他壓力大、一時瞎想，後來他又沒這麼做，我就沒多想。”

再遲鈍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楓哥，他怎麼了？”

“沒事，我就問問。”原來不止跟他一個人說過。

雖然鐘庭言很想刨根問底，但鑒于上次的烏龍，林遠楓又不說，他最終還是将疑惑憋在了心裡。

林遠楓從鐘庭言的叙述中得到了一個啟發。

中午吃飯時，他問蘇然：“你最近壓力大嗎？”

“還好吧。”

“有出現幻聽或幻覺嗎？”

“沒有。”

“那你……”

“有事直說。”

看林遠楓滿臉猶豫與糾結，蘇然說出了他的猜測：“你在想昨天晚上我對你說的話和做的事？”

“……是。”也不完全是。

蘇然笑了，說：“想那麼多幹嘛？還是說你對我的好學生濾鏡碎了，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不是。”林遠楓連忙否定，難得窘迫一回的他決定吃完再說，“一會兒去竹外。”

現在局勢兩極反轉，林遠楓成了被動方。

其實兩個人都沒做錯什麼，隻不過對一個人了解的完善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有直接接受，也有慢慢消化，而後接受。

去竹外的路上，林遠楓就把想說的說的差不多了：“我就是看你平時那麼沉穩、守規矩，對學習也沒那麼不上心，成績優異，突然跟我說你想違紀，還不止一條，我有點驚訝。”

“我看你不止有‘點‘驚訝。正常，你跟我說你曾經很混的時候，我也是這個反應，但并不難以接受。”

“你接受能力這麼強？”

“看書看的。”

“是小說吧？”說到這裡，林遠楓輕松了很多，調侃道，“小小年紀閱曆不淺啊。”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他們已經走到竹外門口，林遠楓正想着要不要把剩下的事和盤托出，蘇然說：“你不會又是來看一眼然後就走吧？”

“你現在才想到，是不是有點晚了？”林遠楓笑道，“放心，有正事。”

進去之後，林遠楓指着圍牆道：“想試試嗎？”

蘇然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說的正事？”

“如果你真的想打破那些規則，可以從翻牆開始。”

“但現在是午休時間，想出去可以走大門，幹嘛非得翻牆？”

林遠楓從中感覺到了一個危險的想法：他想在禁止出入校園時段翻出去？

林遠楓：“你先試試，熟悉方法和路線。”

見蘇然還在猶豫，林遠楓三兩下翻上牆坐着，對他說：“看，很簡單，來試試？”

“我感覺我要跟你學壞了。”說罷，也學着他的樣子成功翻上了牆。

“竟然沒有圍欄？”蘇然翻上牆後愣了一瞬，才跟着林遠楓跳下去，“這兒通向哪裡？”

“不知道，反正現在是午休時間，去轉轉呗？”

“行。”

飲月三中并不偏僻，周圍有不少文具店、居民樓等等，即使是鮮少有人涉足的後方，不遠處也有一個安靜的小公園。

秋蟲鳴，微風和，蘇然正享受着自然的樂曲，林遠楓忽然開口道：“熱鬧和安靜，你更喜歡哪個？”

“看情況。我喜靜，但朋友在身邊的話，還是熱鬧起來要好一點。”

“那我呢？”

“嗯？”

“之前看你那麼抗拒我的所作所為，我還以為你對我讨厭至極。如果我在你身邊，你會選擇哪個？”

蘇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些，但還是誠實地回答：“就這樣啊，不算熱鬧、也不算特别安靜，随便聊聊、有說有笑，這樣就挺好。”

林遠楓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問道：“所以你把我當什麼？無聊時的消遣物嗎？”

蘇然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想說的是他倆目前的相處模式令他很舒服。

他停下來看着林遠楓，不自覺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傻啊？我不把你當朋友，會跟你說我的喜好和不合規矩的想法？”

林遠楓微低着頭與他對上視線，心髒莫名漏了一拍，隻覺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真誠，滾燙，讓人心慌意亂，又因少見的純真，讓人一看便再也挪不開眼。

很好看，比平時的穩重多了幾分柔和與關懷，一眼就足以淪陷。

“林遠楓？發什麼呆呢，走了，逛完還要回學校。”

蘇然先他一步走在前面，林遠楓默默地跟在後面，此前心中所有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喜歡。

熱情為他，幼稚為他，沖動也為他，一切的一切，皆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