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主動讓林遠楓愣了一下,大腦飛速轉了一秒後說:“我說我想跟你一起——抄作業。”
最後三個字語速緩慢,似表示強調。嗓音低切,令蘇然有種偷摸幹壞事的感覺。
冬夜寒冷,寝室裡的氣溫也不過幾度,蘇然本來想把剩下的寒假作業帶回寝室寫,但想了想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算了。
開門的那一刻,林遠楓極其自然地跟了進去。
蘇然站在靠門口的位置,問道:“你要幹什麼?”
林遠楓沒有停下,把書包放在椅子上後邊拿東西邊說:“和你一起抄作業。”
“我那是半抄,”蘇然關上門,似默許了他的不請自來,“不過我沒有帶作業回來。”
“那你幫我寫。”
蘇然嗤笑道:“嘁,你想得美。”
隻要和你待在一起,做什麼我都開心。林遠楓想着,開始動筆。
蘇然拿衣服洗了個熱水澡,很舒服,時間也有些長,出來後他沒看見林遠楓,但他的書包和作業都還在這兒。
人呢?幹嘛去了?
他經過書桌,看了看攤開了作業,字迹工整,題目旁還有些許草稿,這分明就是自己寫的。
“字這麼好看,書寫還工整,也太認真了。”蘇然呢喃着,忽然聽見開門的聲音。
“你去哪兒了?”
林遠楓把手裡的一袋瓜子遞給他:“給,剛想起來有這個,你愛吃的。”
“謝謝。“蘇然接過瓜子,一下子想起了那天林遠楓給他的夏威夷果。
他的發尾還在滴水,最外面又隻穿了件毛衣,林遠楓怕他凍着,便說:“你趕緊上床蓋好被子,别着涼了,我這就回去。”
“我現在不睡覺。”
蘇然隻是想陳述事實,說完才發覺這句話好像還有另一個意思,林遠楓直接把它說了出來:“你想讓我留下?”
蘇然:……我多餘說它。
林遠楓摸了摸蘇然的頭發,笑道:“我不走,你多穿點。”然後回到桌前坐下,繼續寫題。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蘇然甚至都沒來得及想什麼,自覺聽了他的話,拿了件厚外套就上床玩手機了。
十幾分鐘前,許荟給他發了條消息:你是不是快放寒假了?
然:後天和大後天考試,考完上一周課再放假。
【媽】:寒假你打算做什麼?
然:玩。
【媽】:你就想着玩,高中隻剩下一半了,你就準備這樣應對高考?
然:A大往年的錄取分數線都在600分左右,曆史最高611,我每回都比這高幾十分。
【媽】:586分誰考的?
蘇然沒想到快半年前的一次考試成績她還記得。
然:不足挂齒。
【媽】:不足挂齒是這麼用的嗎?
蘇然當然是故意的。
【媽】:我就不信你身邊的同學都跟你一個樣,能讓你松弛感這麼強。
然:确實不一樣,比如我現在在跟你聊天,我同桌在旁邊寫作業。
【媽】:你還好意思說,沒一點跟人學習的自覺。
【媽】:等等,我不記得開學給你搬宿舍的時候你還有個室友。
蘇然臉上逐漸有了笑意,回道:我沒有室友,他來寝室想跟我一起寫,但是我沒帶。
然:而且他寫的是寒假作業,我要跟他學在寒假前抓緊時間把寒假作業寫完嗎?
然:好像也不用學,我在這方面挺自覺的。
【媽】:……
【媽】:睡覺。
“蘇然、蘇然?”林遠楓背上書包,準備回自己寝室。
“嗯?”
“看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跟我媽聊天,她被我氣跑了。”
林遠楓看得出來他和他媽媽的相處模式像朋友,也笑了:“快熄燈了,早點睡,我回去了。”
“嗯。”
但他沒有立刻離開:“你就不想說些什麼?”
蘇然擡頭看向他,非常誠懇地問:“說什麼?”
這樣的眼神最令林遠楓受不了——良心受不了。
想用話術套他,換來的卻是單純的神情和發問,不僅套不到什麼,過一段時間後,還有可能被懷疑。心虛之餘,容易失去主動權。
林遠楓歎了口氣,說:“算了。我走了。”
其實蘇然知道他有話想說,但的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也不太擅長應對新話題,幹脆以這種方式結束對話。
但他叫住了林遠楓:“等下,我有東西給你。”
聽見這句話,驚喜占據了林遠楓的大腦,等他看清蘇然手裡拿的東西時,内心百感交集:“酒?你還帶這個?”
“果酒,好喝。”蘇然怕他鑽學習的牛角尖,導緻精神狀态不好,也是真心想向他推薦,“你要不要?”
“要。”林遠楓幾乎是脫口而出,接過酒後短促的地笑了聲,“謝謝。走了。”
這回是真走了。
但林遠楓此刻的喜悅是無以言表的,不僅是因為蘇然送了他果酒,最主要的還是蘇然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并與其融洽地共處一室。
要是放在以前,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非常好的迹象。
非常好的趨勢。
也非常想,把他變成自己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