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本就是容易引人生思的時段,各種情緒可能會在此時交彙,尤其對于即将放寒假的學生,哪怕考後還要上一周課,也會忍不住想:高二已經過去一半了,高中也過去一半了;新知快學完了,剩下的時間就隻能不停的刷題、複習和備戰高考嗎?
初中的時候氛圍比較輕松,新課也是初三上學期才基本結束,蘇然沒什麼“備戰”的感受;到了高中,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不想,就這麼過完一個高中。
好在,他有一些朋友,能和他一起笑、一起鬧,一起克服各種學習困難,但即将過去的高二上學期,似乎不太一樣。
矛盾變多了,煩惱變多了,快樂與溫情也變多了。
蘇然放下手機,回想高中已過去的時光,腦内閃過他所認定的朋友:孫柚一,鐘庭言,唐可佳……
最後,停留在認識時間最短、關系卻十分要好的林遠楓上。
他這個人,不像鐘庭言那麼莽撞,也不像方羽頌那樣安靜;有時候很随和,有時候又有點喜怒無常,還有的時候有點傻,不管是否故意,總能引人發笑。
開心的時候,能帶着别人一起開心;不開心的時候做事先斬後奏,如果不問,他會自己一個人消化掉不好的情緒。
後者,和自己還挺像的。
相像的人能找到很多共同點,互補的人可以取長補短。他和林遠楓,好像既相似,又互補。
不知不覺,蘇然想了很多關于林遠楓的事情,也分析了已知的方方面面。與其他人相比,他好像更喜歡與林遠楓相處。
情緒隻是一時的,當黎明破曉的時候,前一天晚上的所思就被擱置一旁了。
尤其是早讀結束,蘇然要補覺卻被林遠楓拉去吃早飯時,昨天晚上對他的好的評價頓時煙消雲散 。
“你特麼,一個人吃飯不行嗎,非要拉着我?”蘇然并沒有多少責怪,而是因困倦而幽怨和無奈。
林遠楓可是精神滿滿:“說了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吃快點的話一會兒還有時間睡。”
“那你把我的飯卡拿去幫我帶一下不行嗎?你要路費的話,我也給。”
林遠楓笑了聲,拉着他的手走得更快了,“我又不是利益驅動者,要你路費幹什麼?”倒是想要你。
“你别走這麼快,很冷的。”
語氣懶洋洋的,像隻冬日清晨不願出門的貓。
林遠楓依言慢下腳步,忽然起了逗人的心思:“那你還抓着我,想幹嘛?”
蘇然見他滿口謊話,較真勁兒一下就上來了:“明明是你抓着我,我還沒問你想幹嘛。”
“很明顯,帶你去吃早飯。你沒反抗,代表你不反感,你看,你到現在還沒收回去。”
對啊,為什麼不放口袋裡而要被抓着呢?
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太困,腦子不太清醒,容易被人帶跑偏。
蘇然抽回手,插進口袋裡,說:“還不是因為你,趁我太困,想犯賤。”
“我可沒那麼無聊。不過這還沒下雪呢你就凍成這樣,你是不是虛啊?”
蘇然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以退為守道:“也許是中醫裡的體虛,也可能單純怕冷。别的尚不明确。”
林遠楓抓住了一個漏洞,明知故問道:“别的?什麼别的?”
蘇然暗笑一聲,出其不意地将冰冷的右手貼在林遠楓的脖子上,涼得林遠楓一個機靈。
“我去,你偷襲我?”
蘇然威脅性地捏了兩下後才收手,“别的就是看看這種‘虛’,會不會傳染。”
“那還是算了。”說着,他又攬着蘇然的脖子,跟哥倆好似的,“你看你,說着不想來,但還是陪我來了。這都到門口了。”
“這說明我人好。”
林遠楓見蘇然沒什麼反應,任由自己搭着他,半認真地說:“這麼順着我,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吃什麼?”
“煎餃吧。你呢?”
“不知道,本來沒打算吃的。跟你一樣吧。”
他們相對而坐,林遠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蘇然總感覺那裡怪怪的:“你老看我幹嘛?”
“看你好看。”
“哦,謝謝,你也是。”他是挺好看。
回答得太自然,以至于林遠楓都愣了一下,問道:“你還是我認識的蘇然嗎?”
“你是被鐘庭言傳染了嗎?大早上神裡神經的。”不如不誇。
林遠楓沒說話,帶着笑意繼續吃餃子。
他們都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注視着他們。
林遠楓的神态,引起了汪成的懷疑。
他在戀愛中的李點身上見過。李點和他女朋友在一塊兒吃飯時李點就是這副模樣,視線離不開對方,還總挂着笑。為此汪成還吐槽他為什麼要把他喊來當電燈泡。
但林遠楓的警告和威嚴令汪成不敢多疑,更不敢開口問實情。
他們吃得并不快,一路走一路聊天,到教室時,蘇然的困意已散,打算看書。
林遠楓:“你在看……語文書?”
蘇然:“嗯。”
“一會兒不是物理課嗎?”
“《時間簡史》看完了,找語文書中有意思的部分看。”
“小說閱讀嗎?帶我一個。”
林遠楓湊了過去,蘇然連人帶書躲開了:“你沒有語文書?”
“懶得拿。”
蘇然突然想起一種說法:朋友會越玩越像。
他第一次覺得“懶”是件非常不好的事,“人不能懶惰。要看拿你自己書看。”
林遠楓不以為意,抽走蘇然的書,說道:“就是啊,克服懶惰從自己做起,現在應該看會兒物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