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楓覺得這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bug,不論何時何地,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發生,還總沒好事、都趕巧了。
不過他的計劃并未發生改變,接下來該去哪兒去哪兒,該怎麼放松就怎麼放松。
至少,不知情的蘇然不會有此之憂。
接連玩了幾天,有的晚上也出去吃吃喝喝,到了第六天,蘇然想在酒店休息,林遠楓自然也待在房間裡陪他。
“蘇然,我看你拍了很多照片,怎麼沒見你發個朋友圈或者動态什麼的?”
“你不也沒發?你别告訴我你這幾天一張照片都沒拍。”
“拍是拍了……”但都拍的是你,不想讓别人看的如此美好的你、心生惦念。
林遠楓:“但很多都是風景照,拍完覺得沒什麼意思,都删了。”
蘇然很坦蕩:“我倒是沒删,就是不想發。”
不想發……會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嗎?
“哦?不想跟别人分享我和你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
這話要是出自鐘庭言之口,蘇然會毫不猶豫的回個“滾”,哪怕可能真的說中了,他也不會輕易承認。
但現在對他用不着調的語氣說這話的,是對他如手足般關心和體貼的林遠楓,他下意識說出了心裡話:“嗯,因為這份時光隻屬于你我,無關其他人。”
靠在床頭的林遠楓心跳開始加速,越來越迫切地想要将告白之話道出口、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不,有答案就足夠,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悶得難受。
“蘇然……”
“很矯情嗎?那我不說了。”
林遠楓額角一抽,燃起的希望,瞬間又滅了,心想:每次都這樣,在最感性、最暧昧的時候突然保持理性,他的直腸癌真是沒救了。
他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題聊天:“蘇然,你真的不想出去走走嗎?”
“不想,累。”
“這樣窩一整天有什麼意思?”
“是手機不好玩,還是房間不暖和、電視不好看?這幾天氣溫都快降到零下了,我能陪你一起在外面待那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基本上都是在室内、有暖氣,應該不會冷啊。”
“你愛出去自己出去,我不想動。”
蘇然自認為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但林遠楓才不願沒有交流:“那,開把遊戲?”
“孤狼玩家,你确定?”
“有我你就不是了。來吧。”
他原以為蘇然是不會打配合,即使有隊友也一個人往前沖,卻意外地發現他技術非常好,二人配合得相當默契。
幾輪下來,無一敗局。林遠楓問:“你這是孤狼?逗我呢?”
“原本有在和鐘庭言玩,但他退遊了;我和其他玩這個遊戲的人不熟,就隻能自己玩了。停頓幾秒,蘇然又道:“而且就像你說的,有你在,我就不是孤狼了。”
怕他一會又自毀氣氛,林遠楓先發制人道:“走吧,下樓吃飯,吃完我想睡一覺。”
“好。”
他這一覺睡得有點久,從他跟朋友交代完事情、關掉手機起,一連睡了幾個小時都沒有要醒來的迹象。
要不是房間特别安靜,靜到他均勻又清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蘇然都懷疑他“睡死”過去了。
看來是真的累了。
蘇然盤腿坐在床上,面向林遠楓,靜靜地觀察,思考一些事情。
暖氣充足,林遠楓上身隻穿了件厚衛衣,被子也沒蓋完全,背對着蘇然的床側身而睡。
蘇然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不隻是請客,更是在自己一遍又一遍推開别人、封閉自我的時候願意不厭其煩地勸導、關心他,讓他不再感到茫然無助。
他應該也有别的朋友啊。為什麼孫柚一、鐘庭言都不能淡化自己消極的、矛盾的心緒,他就能将其化解或讓自己釋然許多?
蘇然忽然想起了啟程的第一天鐘庭言情緒激動說出的猜測:“他對你這麼好,該不會是喜歡你吧?!”
是喜歡麼?
也許是,也許不是。
如果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表明,卻又對自己這麼好?是在追求?
他接近自己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蘇然不能也不敢确定,因為怕是自己想多了,說出來可能會讓對方厭惡,這樣的話連朋友都沒得做。
而他也并非不感性,隻是不想讓事情朝着壞的方向發展、傷害彼此身心,于是就将所有對親密無間的人的渴望藏于心底,想、但不敢奢求那份特殊。
“林遠楓,别對我太好了。”蘇然判斷他為熟睡,小聲道,“我隻會把你推開,但你又不會放棄,如此反複……我怕我會越陷越深。”
正巧,林遠楓翻了個身,正對着蘇然的方向。
他聽到了嗎?
神情自然,呼吸仍舊均勻,看樣子是沒醒。
應該沒聽見。
蘇然低頭玩手機,手誤點到了相冊,發現這幾天拍的照片格外多,絕大多數都有林遠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