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内，鄭茂靠在椅子上，擡頭對轉來他班上已有一學期的林遠楓說：“最近都挺好的吧？”
“嗯，成績在提升，跟同學相處得也不錯。”林遠楓遊刃有餘地答。
“三中管得沒一中那麼嚴，你能在相對輕松的環境下保持積極的學習态度，并且穩步提升，這是值得肯定的事。”
林遠楓點了點頭，謙虛地說：“我還得更加努力，争取更好。”
鄭茂笑了：“哈哈，不用緊張，想說什麼就說，越真實越好。”
雖然林遠楓曾與老師鬥智鬥勇了幾年，但自從當了“好學生”之後，他就隻記得怎麼應付老師的一些套話，尤其鄭茂是他遇到的第一位年輕十足的班主任，讓他在師生關系上犯了難。
換句話說，如果鄭茂不是他的老師、這裡也不是辦公室的話，他也許會把自己跟蘇然在一起的事情和盤托出——他們早就是朋友了。
見林遠楓無言，鄭茂又開口道：“你每天晚上幾點鐘睡覺？”
“嗯……”林遠楓想了一會兒，說，“十二點多吧。”那還是以前天天刷題的時候。
“有點晚，是做題去了？”
“是。”
鄭茂想起剛才蘇然對他說的，歎了口氣，道：“雖然睡的時間久不一定好，但睡眠時間不足更難以保證睡眠質量。我看你每天精神飽滿，蘇然卻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還以為你睡得更早呢。”
聽到與蘇然相關事宜，林遠楓立刻接話：“其實我一直睡得挺好的，這一段時間我也睡得很早，跟他差不多。”
“是嗎？蘇然跟我說，他一直以來入睡都很慢，即使睡着了，也時常有做些離奇的夢，這可能跟他的經曆和體質有關。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這種情況……”
“一直以來”這四個字刺了林遠楓一下，心想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平時就不是懶，而是真的因睡眠質量不好而精神不佳，難怪會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他恍了下神，隐約聽見了鄭茂的問題，從容答道：“我沒有。”
鄭茂暫時松了口氣，說道：“那就好。對了，你們現在是搬到一起住了嗎？”
“沒有。”還沒跟他商量。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不舒服的？”像昨天，兩人在一塊兒，直接請沒問題；像上周，其中一人沒來，另一個人回去查看情況再請假，這些都說得通，但是像今天……
鄭茂知道蘇然不到身體扛不住不會請假，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麻煩别人，而他們又不住在一間寝室，身為班主任，這個問題他必須弄清楚。
林遠楓卻隻是輕飄飄道：“昨天晚上我們倆比賽做題，但可能是白天玩累了吧，我們做着做着就睡着了，在桌子上趴了一晚。我沒事，他有點不舒服。”
鄭茂：“……”至于這麼刻苦？
“咳，我不是不信任你們，”鄭茂有點懷疑地說，“但我昨天說了，要玩得開心，我看很多人回來後都還意猶未盡呢，怎麼你們……”
“我們做的是化學題，”林遠楓腦子轉的快，這麼短的時間内不僅在頭腦中編完了一個的謊，還裝作愧疚的樣子撓了撓頭，讓謊言更“真實”，“我白天開玩笑跟他說‘你化學永遠考不過我’，又正巧他最近學化學很順，他不服氣，我就說晚上比比，結果……”
“這……”之前劉老師小看蘇然那回他好像也有是這麼鬥志……
在一旁備課的劉新無意聽到了這麼一段，不禁誇贊道：“這很好啊。鄭老師，還是你教學有方，我帶了蘇然那麼久，就沒見他哪次對化學這麼上心——”他刻意忽略掉了之前在辦公室議論蘇然卻被本人聽見并被打臉的那次，“原來‘學習搭子’還真的管用，回頭我也安排安排。”
“劉老師您過獎了，”鄭茂謙卑道，“這主要還是得看學生的主觀意願和積極性。其實一開始我看得出來蘇然是有點不情願的，但他沒有拒絕，說明他還是有一顆好學的心。”
好學？好從小說中學習怎麼整男朋友吧。林遠楓心想。
“是啊，”劉新面帶笑容說，“但他現在好像挺積極的，至少不像原來那樣總不跟我的步調走了——林遠楓，你也功不可沒啊。”
“劉老師過獎了。”對九班而言，劉新隻是個科任老師，作為班主任的鄭茂都沒什麼大反應，他那麼激動幹什麼？
劉新：“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你們可以一起去參加競賽了，說不定還能拿兩個第一回來！”
哦，原來是想作為舉薦老師多争份獎金回來——學生拿的獎項等級越高，金額越大。
“太誇張了，劉老師。”林遠楓扯出一個假笑，說，“蘇然的化學是有進步，但要去競賽恐怕……還有一定差距。”畢竟鐘庭言都隻是第三名，蘇然還差得遠。
“我是說希望，”劉新說，“也不是非要他拿獎，隻是一個想法——反正重要參與嘛，哈哈。”
被劉新這麼一摻和，時間又拖長了，等林遠楓回到教室，已經下課近十分鐘了。
然後他發現，蘇然不在班上，他問孫柚一道：“班長，蘇然去哪了？”
“你等他回來不就知道了？”孫柚一話中帶笑，一聽就知道她又“嗑到了”。
……算了，等等吧，總不能背着我招桃花。林遠楓想。
幾分鐘後，蘇然拎着一袋子零食走進來，将東西往林遠楓桌子上一放，說：“你可真行，沒來得及吃早飯竟然把它扔了。”要是沒扔，還可以讓宿管幫忙熱一熱再吃，空腹上課也不怕低血糖。
林遠楓起身讓位，順便摸了下他的頭發，道：“原來你是給我買吃的去了。謝謝。”
“不謝，回寝室拿的。”
“你把我送你的又給我？”
“不是，是前天晚上買的，本來是昨天要給你的，但是……忘了。”
一切都和原來一樣自然，如果不是蘇然最後半句有些停頓，連林遠楓都有些懷疑他對他的好是否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了。
因為一系列事情接連發生，忘了也正常，林遠楓感到十分溫暖。
他把零食拿下來，從裡面挑了袋燈影牛肉絲拆開，笑着對蘇然說：“謝謝小然同學的照顧。”
聲音不大，但前後的人基本上都能聽到——他們都辛苦地憋着笑，生怕笑聲傳染、鬧大了動靜。
蘇然：“……”忘了他平時也不正經了。
他沒理對方，但緊接着嘴邊就遞來剛開拆開的零食：“你不餓？給我吃幹嘛？”
“你真不吃？”按照他昨天的說法，這些應該是許阿姨以蘇然的口味為主買的。
蘇然當然想吃，但這個節骨眼上肯定不行，“給你的，你吃。”
林遠楓笑了下，收回手道：“我的小然長大了。”
周圍的人：楓哥這麼愛撒狗糧的嗎？！
蘇然：……你他媽獨守空房去吧。
蘇然是否害羞取決于環境和他的心情，但唯一不變的是容易臉紅。